脑中出现的名家书法很模糊,仿佛有一层薄雾笼罩,虽能知晓出自何人之手,但却不能看清起笔锋勾勒,不过,方远发现,认真去领会,有些还是能够看的清楚。
得知此时书法无法助自己走出困境,方远也暂时不去理会,仍旧一脸焦色的向前走着。
不多时,来到方家门外,破旧的大门,三米高的院墙,足以看出它曾经的辉煌。
院中,有人的声音传出,且人还不少。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家少爷吧,方远那小子一夜未归,应该是在深山老林中被那虎狼给吃掉了,铁定是回不来了,你又何必等他。”
“我林小环乃方远之妻,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定会去寻他,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好好好,姑奶奶,你且不可冲动,把剪子拿开,你要是死了,那我也就活不成了。”
听到院内传出的声音,方远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声道:“我方远未亡,谁敢动我未婚妻?”
围观之人纷纷让路,让方远走进去。
围观之人,见方远走进,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有的面露纠结,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一脸同情,有几个情绪激动者,怒斥那王家家丁。
“小远,你怎么了?”
“是不是王家人所为,他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小远,太原府王家,凭什么欺负我陵县的人。”
“你身上伤不轻,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方远没有应声,阴沉着脸,快步院门口,就见三个魁梧的大汉正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院子中央,站着一个少女,身材纤细较弱,穿着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裙,简朴异常。可这简朴,却不能掩盖她的绝世容颜,好似一朵洁白的莲花绽放在庭院。方远生出错觉,她仿佛就是这院中皎月,哪怕是太阳,也不能掩盖她的光辉。
她眼带血色,却炯炯有神,黑白分明,清澈如湖。她看上去略显疲惫,却收拾的整齐,让人惊艳。
直到亲眼看到林小环,方远才发现她比记忆中还要美丽百倍,难怪被称赵州西施。
此时的林小环手握剪刀,抵在白皙颈部,已有少许鲜血流出。
“小环!”方远怕林小环做傻事,急忙上前,伸手取下了她手中剪刀。
“方远!”林小环又惊又喜,扶住方远,心疼的打量起来。
见方远浑身是伤,林小环泪水忍不住流下,如洪水决堤,一边哭一边问:“你怎地伤得这么重?是谁害你?是不是王子俊那畜生,走,我带你去看大夫。”林小环扶着方远,就想要走出方家,去看大夫。
面前,三个王家家丁纹丝不动,挡住了去路,他们脸上,带着不易觉察的惊诧。
“昨晚,偷袭我的便是你们三人?”方远止步,望着面前三个魁梧大汉。
昨夜,三个黑衣人是太原府口音,刚才又道方远死于荒山野岭,所以方远判定,面前三人便是昨夜三人无疑。
三人心虚,看了方远一眼,没有说话,可也没有任何让开的样子。
“方远,我们去看大夫,不要理会他们。”见方远伤重,林小环心中着急,就要拉着方远绕开。
方远轻轻摆手,让林小环停下脚步,直视王家三个家丁:“你们三人且记住,我方远不是什么好欺负之人,王子俊欺我,日后我必定讨回。”
“方家鼎盛之时,或许你可说这话,现在……”当中一个家丁冷笑,扫了方家破宅一眼,不再说话。
方远握紧拳头,眼中光芒闪动,冷冷道:“王子俊欺我,我会讨回,如王家欺我,我同样讨回。”
方远一席话,让林小环停止哭泣,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这略显陌生的方远。
面前方远样貌未变,但整个人气质,眼神,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方远,气概冲天,心怀天地。
“小子,说大话当心闪了舌头,不说王家,就我家少爷,杀你如屠狗。”
方远未应,冷冷看着三人。
“识相点,让出这小娘子,否则,让你在这陵县无立足之地。”
“回去告诉王子俊,君子坦荡,背后耍手段,让人不耻,我方远就在我方家等他,如果他敢前来,我必定讨回他所做一切。”方远放松紧握的拳头,看着面前三人,平静说着。
“方远!”
“我被打醒了。”方远看了挡住去路三人,继续道:“被他们三人打醒,被王子俊那虚伪之人打醒。”
面前三人心虚,看向方远的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
林小环擦干眼泪,望着方远,她发现,现在方远看她的眼神,再不似以往如兄妹,而是像男人看女人,这一刻,林小环才真正的感觉,方远把自己当成未婚妻。
“方远,你伤的这么重,还是先不要与他们争执,去看大夫吧。”虽方远变化较大,可身上伤势触目惊心,让林小环忍不住担心。
身边不少人也纷纷相劝,让方远去看大夫。
“这伤在身,能提醒我,交友谨慎,我方远今生不愿再遇见王子俊相同之人。小环,平日我听你的,但这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决定吧。”方远坚定拒绝。
林小环看着方远,感受他的决心,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支持你,你当心身体便是。”
方远点头,再次转头看向王家三个家丁,道:“你们三人还不走?还是想要留下吃了午饭再走?恕我方家家贫,招待不起三位,请。”方远语气冰冷,直接下逐客令。
“哼,方远,你的话我定会转告我家少爷,你方家气数也到此了。”三个家丁冷哼,转身离去。
“各位,今日多谢相助,我方远铭记,来日必定相报。”见王家三个家丁离去,方远向四周围观之人抱拳。
方远之言,自然是没人听进,都一笑置否,然后散去。
见众人散去之后,林小环将方远扶进了屋,心疼的为他清洗伤口,并小心包扎。
“方远,昨夜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你受了如此重伤?”林小环只知方远昨夜一夜未归,却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刚才方远提起,她隐约知道这事与王子俊有关。
“我无事,你不用担心,这些不过皮外伤而已,你受苦了。”方远轻轻摆手,温柔看着林小环。
“方远真的长大了。”林小环目光微闪,继续帮着方远处理伤势。
两人沉默,不知心中想着何事。
良久,方远抬起头,双目灼灼的望着林小环,道:“小环,今日我决定了,专心习剑。”
“什么?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莫要骗我。”林小环一惊,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方远。
方远目光坚定,重重点头,握着拳头,道:“以前我沉迷书法,无心练剑,险些死于非命,今日之事让我知晓,如无强大实力,我将无法生存,无法守护身边之人。”
林小环双目微红,感动的险些流泪,痴痴望着方远,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我有仇敌,乃太原府王家,如还不醒悟,估计,我这命也到头了,方家也到尽头了。”
林小环重重点头,赞同了方远所说,可是,她又摇头道:“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要舍弃你心中所喜,这般还不是要了你的命?”
“书法在我心,又岂是舍弃,再则,你便是我的命,为了你,哪怕是真的舍弃了那书法,又有何不妥?”
“为难你了。”林小环眼泪掉落。
看林小环如此,方远轻轻擦掉她眼角泪痕,对她微笑。
对于林小环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方家覆灭之时,附近又不少人家想收养林小环,可小环开出条件,想要收养,必须也将方远一并收养过继。
那些人家一听纷纷摇头,陵县人都知雨家、张家对方家有所想法,如收养了方远,怕会引得两家迁怒,他们自然不敢。
想到这些,方远忍不住眼眶微红。
“小环,这突然之间习剑,我是毫无头绪,这可如何是好?”方远想到自己对剑道一无所知,不由头痛,想要问问林小环是否有所了解。
林小环没有回答方远,而是如白色莲花一般站立,静静望着方远,目光微闪,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见林小环不应,方远微微吃惊,抬头望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方远,你当真决定真心习剑了吗?”林小环盯着方远许久,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方远轻轻点头。
林小环脸带欣慰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回来,将一布帛交于方远,道:“这是爹临走前托我保管,说等你愿习剑之时交于你。”
方远知道,林小环口中的爹,就是自己的父亲,因林小环从小由方家抚养,也叫方远父母为爹娘。
林小环告知方远,方父见方远无心习剑,怕将家中祖传剑诀丢失,所以交于自己保管,等有朝一日方远醒悟,才能交于方远,只是对林小环来说,这一日,来的实在太慢,不过,她终于还是等到。
“小环,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我定会努力习剑,让那王子俊不敢造次。”此刻,方远豪气万丈。
“方远,你没事吧?”望变了个人似的方远,林小环目中隐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