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河水,刺骨的冷。
昭像一条黑鱼在水里潜行。
她仿佛听到河水慢慢结冰的声音,她感觉自己身在其中好像也要被冻住了。
好冷,好冷……“呼”终于游到对岸。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
河水挂在头发上往下滴,流进眼睛里。
她不耐烦地猛眨了几下眼,继续爬,终于进入前面的庄稼地。
昭一路狂奔,只在马厩稍作休息。
换上了一身寻常布衣,天未亮就启程。
马蹄踩碎薄冰,她双手紧握缰绳,一人一马如利箭般撕破空气,离弦而去。
到了午时,眼前渐渐出现了零散的行人,己经到了一个小县城。
不远处有家客栈,在此歇脚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买把趁手的兵器,出发的时候太急,拿起包袱就走了,把剑落下了。
昭跳下马,牵着马头走到门口。
上面西个大字:藏春客栈“小二!”
“来嘞!
客官里边请,是吃饭还是留宿啊?
本店有上好的美酒,还有舒适的客房。”
“用个午膳就走。
正好我手里这匹马也饿了,多给些草料。
你好好伺候,赏钱有的是。”
“得嘞!
您放心,我王生办事,没有不靠谱的。”
王生熟练地将马牵了过去,一面还招呼着客人往里走。
饭菜上得很快,她吃得更快。
酒足饭饱后,她挥挥手,将王生唤了过来。
拿出一块碎银放在他面前,“我问你,你们这县上,有没有兵器铺啊?”
“这个嘛,有是有,就是……”王生看她出手阔绰,两眼都放光了。
可又想到眼前的女人来路不明,难辨善恶,一上来就要买兵器,万一在此地行打家劫舍之事,自己岂不成了帮凶。
“你只需要告诉我地址就好。
我天黑之前会离开这里,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只是我要去的地方还很远,要是因为你的隐瞒害我在这浪费了时间,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昭从小跟着琅轩,甚至一开始的读书写字,功夫武艺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帝王身侧长大,耳濡目染,眉宇间也自带威仪。
如今她浅笑着说出那些威胁之语,也令旁人惧怕三分。
“小的哪敢隐瞒啊,小的只是担心大人用惯了精良的武器,我们这的废铜烂铁配不上啊。”
“但说无妨,配不配我心里有数。”
“那小的也就放心说了。
大人您等会儿走出客栈,转西边,看到老魏烧饼摊子那就对了,朝着这一个方向一首走。
走到尽头呢,您就能瞧见有个牌楼了,还挺大一牌楼呵,您再绕到牌楼后头,那有一巷子,穿过巷子就到啦。”
这若是光靠自己找,怕是要找到晚上。
自己等得了,陛下可等不了。
昭迅速起身,吩咐他:“把我的马看好了,我去去就回。”
这县不大,但该有的东西倒是一样都不少。
道路两边的商铺,涵盖了衣食住行,这是最基本的。
路过一家店时,听见笑语盈盈,里面卖的是时下流行的脂粉熏香,钗环首饰;茶馆里的看客们听着曲子品茗,到了精彩处纷纷鼓起掌来;稚童们则凑在一起看当街表演的手艺人,捏着数根竹条上下翻飞,几下子就编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蝈蝈。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人们也照样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怪不得兵器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人根本就用不着。
而像这样的地方,在云召国有数以万计。
昭一路走,一路看,甚至有意放慢脚步。
她心想:我绝不会让这一切被毁掉的。
兵器的种类不多,她也无所谓,能有好使的剑就成。
她随手拿过一把掂量,重量刚好,剑身没刻花纹,很朴素。
但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样的剑才禁砍。
爽快地付了钱,回到客栈牵马时,己是日中,临走又给王生扔了几枚铜钱。
冬天的阳光不刺眼,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一个老妪倚在城门口安闲地假寐。
昭利落地跳上马背,继续向叶城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