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早醒得早,纪青楠准备出门了,纪青悬才从房间里出来,睡眼惺忪。
“我今天有早八,先去学校吃早饭了。”纪青楠说。
“嗯。”
纪青悬没精打采的,眼皮旁边的皮肤还有睡觉压出来的印子,头发很蓬松。
“哥,”纪青楠换完了鞋,又把门打开,扬声问,“昨晚江姨打你电话没有?”
纪青悬一顿:“怎么?”
纪青楠说:“她昨晚快十点给我打电话,我睡着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打给你?”
“没。”纪青悬想起什么道,“诶。”
纪青楠竖起耳:“咋了?”
纪青悬说:“外面的油画换一幅,难看。”
《丽拉利兹小姐》是诺夫·辛格先生成名后的代表作,花了六位数美元呢。
“我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纪青楠没反对,跟着补充,“找到合适的再换!”
早晚气温起伏。
骑到半路,纪青楠后背热得出汗,停下来脱外套系在腰上。
天气不像天晴的样子。
天色灰蒙。
自行车停食堂门口,纪青楠觉得冷又穿上外套,推开门进去,打了个喷嚏。
“再拿瓶牛奶。”江心宁对食堂阿姨说。
她手上拎着手抓饼,以往只买碗白粥喝,今早想吃点好的。
她都快忘记牛奶什么味道了。
纪青楠排着队呢,眼瞅前面那人像她,便脱离队伍,伸手挡住支付二维码。
“巧啊小冤家。”他打过招呼,冲阿姨道,“她吃什么算我的,等下我付。”
“不用…”
江心宁拒绝。
纪青楠却不容她废话,掰着她的肩指了个空位多的方向,让她过去占位置,说自己马上来。
他算是学校风云人物那种级别的。
排队买早餐都能从队伍头聊到队伍末尾。
江心宁郁闷落座,手抓饼快吃完他才过来,坐下就抱着一屉灌汤包大快朵颐。
她咬着牛奶吸管,问:“你要说什么?”
“啊?”纪青楠懵圈了下,“就交个朋友嘛,非得有事情才能和你说话?”
江心宁说:“我把早餐钱给你。”
“说了请你就是请你,废话多呢。”纪青楠不耐烦地拧眉毛道,“几个钱,这么计较。”
江心宁无语凝噎。
汤包又烫汁又多,他饿得几乎没怎么吹,囫囵吞咽了两个,脸都烫皱起来了。
“纸。”
纪青楠含糊道,捧着下巴快要滴落的汤汁。
江心宁赶紧递纸巾过去。
昨晚吃的不少,他怎么就饿这么惨。上次炸厨房也是,跟八百年没吃过早餐似的迫不及待。
人群朝教学楼涌。
纪青楠踩上自行车追上了先走一步的江心宁:“小冤家,你哪个学院的?”
什么鬼绰号。
“土木工程。”她随口说。
纪青楠一愣:“那玩意儿还有女孩子学?”
江心宁说:“那咋了,学好了为棺葬事业添砖加瓦。”
纪青楠:“……”
小冤家是不是被他哥纪青悬附身了?
哈哈,纪青楠笑了一阵,脚落下单车支在地上,伸手道:“大二计算机网络安全系纪青楠,你呢?”
人来人往,投来的目光多是好奇的。
“我姓江。”江心宁往他手上拍了下,继续走。
经过深思熟虑,他觉得“江”姓可能是小冤家逗他玩的。
“诶,相逢就是有…”纪青楠欲言又止,再次追上去,“行,我不问你名字了,你什么时候乐意了什么时候告诉我。现在,来,我送你去你们学院。”
他自行车后座不是皮垫,看上去没几个人坐过,江心宁可不爱搞“特殊”那套。
“快点。”纪青楠眼眸眯起来,锐利危险,“别以为我好说话,再不坐我就要叫了。”
江心宁:“……”
你要叫什么?
就没见过他这样脱裤子追人二里地倒喊“非礼”的人。
纪青楠自己什么知名度自己知道,发现她眼神四处乱飘,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把腰上的外套解下来往江心宁头上罩。
“这样不就行了吗。”
垂下来的布料挡住两边视野,江心宁抓住两边,露出两只眼睛和口鼻。
外套是红黑白拼色,部分红色刚好包住头。
纪青楠噗嗤笑,等她坐上来就说:“狼外婆,坐稳了。”
江心宁:“……”
要不是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的招来闲言碎语,她绝对不会搭理他。
太阳好像要冒头了。
些微朝霞借着风推开天边灰蒙蒙的云层。
学校到处是柏油路,纪青楠把车骑的四平八稳,她根本不用依靠抓外物稳住自己。
江心宁歪头看前面:“前面把我放下来就好了。”
“不还没到呢?”纪青楠吹的口哨一停,“你别瞎动,我骑着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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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宁皱眉说:“你要上早八,迟了来不及,就让我在这下。”
“没事儿,”纪青楠脚下踩得更欢,嗖地从计算机学院蹿过去,“又不是没迟到过,我可以迟到,不能让你迟到。”
江心宁要抹汗了。
一开始是怕他知道自己念什么系打听消息,现在顾不上了。不能再任他自由飞翔了。
她轻拍他腰背:“你放我下来吧,真把我送水木工程那儿去,我就真迟到了。”
纪青楠捏下刹车,挑起眉梢回头:“骗我?”
他那眼神有种被惹到的不爽的味道,碎发向侧边吹开,露出的额头饱满干净,仿佛刻着“我记住你了”几个字。
“谢谢。”江心宁垂着眼睛不回答,把衣裳一股脑塞过去,“你真是热心肠。”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完全落下,她就往计算机学院撒丫子狂奔,生怕他这个计算机学院的骑车追上来咬人。
热心肠…
这词儿是夸吗?
纪青楠听着不对味,想起什么往后伸手,摸了摸刚刚被她拍过的腰背部位。
手带电的?
麻的。
.
那太阳到底没升起来,快八点半又被云层覆盖。
小雨继续下。
放学后,江心宁搭着同学的雨伞去食堂,吃完一路小跑回宿舍,头发淋湿些许。
她取了条干毛巾擦头,坐进椅子里翻开作业。
细雨点子淅淅沥沥地布满窗玻璃。
江心宁捏着笔做题,另只手把毛巾抓下来放旁边,余光往那毛巾扫了一眼,一顿。
伞呢?
昨晚特意把伞放在走廊晾干水分收回来了。
就放在书桌上…
任溶溶和宋美丽一块儿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在翻桌子,恨不得把垃圾桶倒过来。
“心宁,找什么呢?”任溶溶问。
江心宁神色急迫:“我桌上的雨伞,你们看见没有?Koblod标志的黑色折叠伞。”
她早上走得早,走的时候她们都还没起。
这会儿,她们两个头发都微湿着,显然没打伞回来。
任溶溶见她这样紧张,心里有点忐忑,看向宋美丽:“早上出门在下雨,我们没找到伞,就拿了你的伞。”
其实是宋美丽拿的。
带她撑去了教学楼。
她怕再吵起来,就帮宋美丽担一半这个责任。
“带回来了吗?”
江心宁乱了阵脚,跑到外面走廊找。
任溶溶追过去,握着她的手说:“伞忘在教室,下午让美丽拿给你。”
伞不是江心宁的。
且那把雨伞,她上午闲来没事刚查过牌子要上万块。
宋美丽刚打开一局游戏,不过她们说的话,她有在听,转头看着江心宁,问:“要我现在拿给你?”
江心宁说:“不是我的伞,伞的价值我负担不起,希望你可以现在帮我拿回来。”
“等会儿。”
宋美丽不太在意地收回视线。
宿舍里死寂片刻,江心宁和任溶溶都没动过半步。
前者脸色很不好很不好。
宋美丽被那道眼神盯得烦躁,想到不翼而飞的雨伞,气闷道:“你要急,就自己去拿。传媒摄影制作系1年级4班2排正数第3个座位,伞在我桌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