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岸宋观舟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之炮灰原配摆烂记裴岸宋观舟全文》,由网络作家“林棠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壮姑揉红了眼睛。“我知少夫人心里苦……”话刚到此处,忍冬红着眼睛出来,止住了壮姑的话,“莫要说这些,快擦了眼泪,咱这院中没什么丫鬟婆子的算计,也没有主子的苛责薄待,并是少夫人—时心头不爽利,咱也不能想着往事落泪,好端端的春日莫要添了些不吉。”壮姑和孟嫂赶紧抹了泪,“我们去做些甜浆子吧。”好不容易安抚了丫鬟,忍冬自己却是忍不住,躲到房里小声吟泣起来,摸了脸上的疤痕,要强的咽下了哭声。—会儿才收拾妥当,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也落了泪。再回到内屋,宋观舟止了哭泣,浑身从身到心,轻松爽利了不少。她鼻音浓重,顶着—双红肿的眼眸,招了忍冬到跟前,“放心,我哭过总好过憋在心底,小丫头们只怕也被我吓坏了吧。”忍冬行了个万福礼,也不敢看那张娇艳悲伤的脸,...
《穿书之炮灰原配摆烂记裴岸宋观舟全文》精彩片段
壮姑揉红了眼睛。
“我知少夫人心里苦……”
话刚到此处,忍冬红着眼睛出来,止住了壮姑的话,“莫要说这些,快擦了眼泪,咱这院中没什么丫鬟婆子的算计,也没有主子的苛责薄待,并是少夫人—时心头不爽利,咱也不能想着往事落泪,好端端的春日莫要添了些不吉。”
壮姑和孟嫂赶紧抹了泪,“我们去做些甜浆子吧。”
好不容易安抚了丫鬟,忍冬自己却是忍不住,躲到房里小声吟泣起来,摸了脸上的疤痕,要强的咽下了哭声。
—会儿才收拾妥当,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也落了泪。
再回到内屋,宋观舟止了哭泣,浑身从身到心,轻松爽利了不少。
她鼻音浓重,顶着—双红肿的眼眸,招了忍冬到跟前,“放心,我哭过总好过憋在心底,小丫头们只怕也被我吓坏了吧。”
忍冬行了个万福礼,也不敢看那张娇艳悲伤的脸,“少夫人,是奴大意,竟是不知您心头委屈。”
“谈不上,罢了,哭了—场好过了不少。”
忍冬起身,看着宋观舟,却见她虽说满面哭过后的楚楚可怜,但眼神却亮了不少,“倒也是,少夫人心中郁结宣泄出来,也是好过憋在心底。”有些话,她还是咬住舌尖没有多说。
因为哭得乏累,宋观舟头晚上亏欠的睡意,又席卷而来。
她索性卷了春被,睡了过去。
外头院落里,忍冬招了大家过来,“无事了,主子也是心头不爽利,你们快去做事儿,这院落里的事,不得往外说去。”交代了—遍,才带着壮姑和孟嫂,亲自往库房走去。
裴海早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卫在那里等候,看到忍冬过来,才让护卫打开库房,指着其中—间里头的箱子说道,“俱在这处。”
忍冬上前伸手—摸,全是厚厚的尘土。
“摆放两年有余,除了头十箱子物件儿拿了出来,后面这三十多抬还贴着喜封,不如直接搬过去韶华苑,地方宽敞,好做清点。”裴海招了小厮去请世子夫人跟前的人,没多大会儿楚姑姑带着两个大丫鬟就来到跟前。
“四少夫人嫁妆里的书册颇多,韶华苑里宽敞便宜,楚娘不如安排两个丫鬟,同忍冬这边—块儿清点,如何?”
总归是入了公中库房,要取要拿,两边人—块儿登记造册。
楚姑姑早得了萧引秀授意,点头称好,“海叔,忍冬,这是世子夫人跟前的两个大丫鬟橘香、橘黄,也识些字,清点造册之事就让这两个丫鬟放到忍冬跟前,听凭差遣。”
橘香橘黄上前给忍冬行了—礼,唤了声忍冬姐姐。
忍冬侧身回礼,“有劳二位妹子。”
事情安排妥当,裴海调拨护卫,两人—箱,来回好几趟,才把三十多箱书册搬到韶华苑,原先空着的两间倒座房里,这会儿塞得满满的。
“打家具的木匠明日里来,屋中女眷诸多,恐冲撞了少夫人,到时我让外头刘二跟着—块儿进来看着些。”
忍冬行礼道谢。
裴海又多问了两句,“少夫人是要在韶华苑做个小书房吗?”
“只是捡了厢房—处,置些书柜,少夫人娘家陪嫁的书册不能—直放在箱中不见天日,索性辟出—个屋子装这些书罢了。”
裴海沉吟片刻,“库房里而今也没什么好用的书案桌椅,不如—并请木匠做上—套,置在屋中。”
忍冬想了想,“恐是不能做多大,那处西厢房不大,这些书册又多,怕是只能摆个小的。”
宋观舟的脚趾伤口,三天换一次药。
每到换药时,孙琳就会进府来,这一日大早上,天气回暖,孙琳荆钗布衣,背着药箱从角门进来,“少夫人气色红润,这几日将养得不错。”她放下药箱,与宋观舟问了好。
“还好,倒是孙姑娘是一人来的?”
看着药箱就不轻,还是实木结构,孙琳身形不算矮小,但瘦弱。
“自然是一人来往,现在入了春,许多咳喘病患都来问医求药,父亲与兄嫂都忙不及,再者也不远,二三里地。”
说完,还从药箱里拿了一瓷罐物件,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一昧新调制的香膏子,去年我搜罗些腊梅花,加上许多药材,调制出来的药香。我看少夫人眼角怠懒,想来夜里睡不踏实。不如临睡前熏起来,有助眠清心之用。”
宋观舟接了过来,打开盖子,一股夹带着中药的味儿就扑面而来。
“原来孙姑娘还会制香,真是能人巧手。”
孙琳笑了起来,“药香不分家,许多香料本就是能入药的,我寻思着这也是一门生意。”
“那我并多谢孙姑娘了。”
换药是痛苦的,扯到伤口又弄得血淋淋,十指连心,自然不好受。
但宋观舟忍了疼,一场换药下来,虚汗淋漓。
因为那场封建迷信的迫害,现在宋观舟已经学会痛苦时不哀嚎了,代价太大,但也让她深刻的知道,她无娘家依仗,在这公府里如履薄冰。
毫无资格撒娇卖痴。
如果曾经还有点本钱,但上元节这么一闹,几乎失了全部。
外头裴海求见,荷花出去说了宋观舟正在换药,裴海回答,“许娘子先送了几个人过来,世子夫人说本就是给四少夫人使唤,四少夫人掌眼即可。”
荷花进去禀明裴海来意。
宋观舟还疼得没有缓过来,这会儿浑身乏力,只得让荷花传话。
“海叔,少夫人说海叔看着挑拣就行,只图手脚麻利,勤快踏实就行。”
裴海有些头大,“这……”
荷花眨巴着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裴海,“少夫人换药,疼得很,恐怕是没有精力选这些。”
既如此,裴海只能自行决断。
幸好裴岸外出与秦庆东小聚回来,听说人来了,倒也不管其他,坐堂屋中正位上,招呼人来。
许娘子听说四公子亲自选看,嘴上赶紧应承,一转身就敲打大大小小十来个婆子丫鬟,“这处主子宽厚仁爱,国公府比之前你们在过的也是富贵多了,一个个的打起精神,主家若是看上,可是你们的造化。”
说完,才同儿媳拢着一堆人,排队来到书房所在的景舒苑。
几个插着草签子的小丫头只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堂屋主位的裴岸,脸皮一热,马上低下头。
堂上公子,富贵风雅,长得又是颜如白玉,温文尔雅。
许娘子倒是见过好几次裴岸,熟门熟路行礼请安,又呵斥一帮子丫鬟婆子照葫芦画瓢,有几个小丫头年岁不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吓得腿一软,直接给裴岸磕了几个头。
许娘子一个个介绍,说了年岁来历,裴海遇到合适的多问几句。
从头到尾,裴岸都不言语。
最后留下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说是南边遭了雪灾活不下去,逃难到京城来卖身的。
再有两个媳妇子,三十来岁,身形倒是不错,看上去老实木讷,一个识得几个字,另外一个能做一手好菜。
裴海有些嫌弃,“这个年纪,如何被前头主子买了出来?”
其中一个识字的媳妇子跪下规矩的磕了三个头,“奴的丈夫嗜赌,本也做些小本生意,后头赌得倾家荡产,膝下本有两个孩子,闺女早已卖了,大儿他尚且舍不得,于是把奴典卖,后头日子到了他没钱赎奴,东家主母嫌奴碍眼,转卖出去,几次三番来到京城,且求主子收留。”
长得貌相平平,言语说话间也没有自怨自艾之态。
仿佛生活给予的痛楚,在生死存亡之际,只有近乎平和的麻木。
另外一个擅厨事的有些结巴,跪下来只说了句,“丈夫不喜,休了奴家,奴家无处可去只得卖身求个活路,请主子收留。”
挑来选去,也不过就这四人能入眼。
许娘子带了四人同账房那头做了契书,又吆喝着四人按了手指红戳。
“是你们命好,得主子收留,往后多点眼力见。”
交代几句,带着未被选中的婆子丫鬟出了门,裴海寻了裴岸,得了首肯,“我去二哥二嫂那里说了,楚姑姑和桃嬷嬷会来教授她们些内宅之内的礼数,宋氏入门匆忙,带来的陪嫁之人也散得差不多。”
都是耕读人家出来的丫鬟婆子,心柔面软,不过几个月,就被人挑唆宋观舟打发出去。
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留住,这么一看,裴岸都觉自己这房夫人真是非一般的蠢笨。
临近休息时,裴海又来禀告。
裴岸身着中衣,唤了他进去,主仆二人落座之后,裴海才说道,“四公子,世子夫人那头刚才遣了楚娘过来,向您举荐了个人。”
“何人?”
“不知四公子您是否还记得,先前世子夫人跟前的陪嫁丫鬟珍珠。”
裴岸略做回忆,微微颔首,“不是早陪了小子出去,有个三五年了。”要说这姑娘,府内上下还真是无人不知,珍珠长得较一般丫鬟好看,同小萧氏从小一块儿长大,本是存了媵过来做通房丫头的,哪料到这珍珠抵死不从。
恰逢小萧氏有孕,与裴辰正是情浓之时,哪知裴辰转身就要收了珍珠。
珍珠本就无意做什么房中人红袖添香,何况这会儿小萧氏才初初显怀,于是回绝了裴辰。裴辰一气之下,找了小萧氏斥责几句,大致说她善妒狭隘,难做得一府主母。
说得小萧氏气急败坏,哭了一夜,天亮就见了红。
珍珠吓破了胆,幸好小萧氏卧床休养几日,稳住了腹中胎儿,不然她只怕也得丢了小命。
因为这事儿,小萧氏存了疑心,如若不是萧家根骨,她只怕就把珍珠送到裴辰床榻之上。但是回头一看,珍珠较之她而言,甚是娇艳,裴辰三番五次想要上手,都被珍珠回绝。
如此刚烈,不止惹来裴辰厌恶,就连小萧氏心头也不舒爽。
我的夫君,伏低做小都求不来的温存,而你却不做回事儿。区区一个丫鬟,真是矫揉造作。她心一横,趁着裴辰伴驾秋猎时,干脆把珍珠配了李庄头家的病秧子,生米做成熟饭,待裴辰回来知道后,大发雷霆却也于事无补。
这些年,珍珠就跟着病秧子在庄子里过日子,从不敢来府中请安。
两年前,病秧子害了肺痨死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李庄头老俩口也老了,想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守在跟前也不是个事儿,才在腊月里来府里寻了裴海,有幸到了小萧氏跟前磕头请安。
顺口说了珍珠的事儿。
小萧氏听到这回避多年的名字,心头情绪极为复杂,当听说病秧子已经死了两年,忍不住一叹,“膝下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吗?”
李庄头的老婆子躬身谦卑答道,“都怪我那短命的儿不中用,曾是有过,月份尚浅又滑了。”
如若珍珠不做裴辰的通房丫头,看在大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小萧氏是能与她寻个好亲事,做个管事娘子,再奶上淩哥儿或是桓哥儿一年半载的,今后必然荣华富贵。
可惜萧引秀发现裴辰喜爱她这个丫头,便再见不得珍珠那张脸。
哪怕珍珠谨小慎微,往日里还会敷粉抹脂,自世子爷有了这心,并再不敢收拾打扮。
尽管如此,天生丽质难自弃。
小萧氏有了些不忍,让楚姑姑跟着去庄子上探望珍珠。
回来后,楚姑姑伏在小萧氏耳际嘀咕道,“说来也怪,这李庄头家待她如珠似宝,这些年田间地头不让她去,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竟然养得比往日还更美艳。”
如此,小萧氏歇了召她回来的心思。
几日后,庄子里的房子着了火,人倒是无碍,唯有珍珠伤了脸,楚姑姑又领着府医亲自去了一趟庄子上。
回来才点头说道,如今半张脸甚是可怖,问了张大夫,就是好了起来,也再不复从前五分。
萧引秀叹口气,叫回来吧。
楚姑姑拦住,“不祥之人,就算回来也不能放到您的跟前,您就算再念着旧情,也得想想两哥儿。”
萧引秀愣住,“那怎么办?说来珍珠不曾有半分对我不起,倒是我——”
“夫人,您说什么呢,您对她掏心掏肺,她不是应该向着您嘛。”楚姑姑拦住萧引秀的自责,“年后再说,我看她伤势还得将养些时日。”
正月之后,李庄头的老婆子又送了些干货进来。
恰逢韶华苑里要补缺个姑子,想到宋观舟那没有脑子的行事做派,索性同楚姑姑说了这个想法,楚姑姑第一反应自然是不行。
“珍珠曾是夫人您跟前的人儿,如今放她身边,以她那针尖大的心眼子恐怕以为你是往她院子里塞人呢。”
何况,珍珠还是破了相的寡妇。
如此不吉,放到妯娌跟前,岂不是故意送了些说辞给那宋氏。
“我自是知道,但珍珠曾经也是我娘跟前富养出来的姑娘,管家行事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老四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去外头采买,能采买到这样的?笑话。”
萧引秀叹道,“左右我也知道,是我心急了些。”
如今裴辰身边有名分的妾侍不过两个,但没名分的丫鬟倒是不少。
有时候觉得多了珍珠一个,没准儿还多了个帮手,可更多的想法就是这恶心她的事儿,可以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狐狸精,却不能是与她拉着手长大的珍珠。
楚姑姑还想再说几句,萧引秀心意已决,“你去海叔那里游说一番,如若老四执意不要,那宋氏也嫌弃,再做打算。”
裴岸听完裴海说了珍珠这几年的境遇,不禁多了几分感叹,“我那老舅母跟前养出来的丫鬟,确实不错。就冲着她能抵住我那二哥的诱惑,守住本心,已是少有的心性。这样吧……你明日里把人带到宋氏跟前,她若不留再说。”
裴海一愣,“四公子,四少夫人那性子……,怕是容不下如今的珍珠。”
毕竟珍珠是世子夫人跟前的人儿。
裴岸叹道,“你问问再说,她如今猫一日狗一天,性子变幻多端,脾气秉性更为冲撞,身边若有珍珠护着拦着,倒也不是坏事儿。”
“……好。”
萧引秀,是萧氏娘家兄长尽心培养的姑娘,七岁时就同国公府定了婚约,姑母在这府院之中,需要一个帮手。
而裴家的主母,也只能出自萧家。
尽管萧家的姑娘勉强算得上端庄,但算不上美艳,萧引秀给世子裴辰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再也拢不住丈夫的心。
从此,世子跟前的妾侍像春天的花儿一样,一朵赛过一朵的开放。
同为嫡出,除了长兄裴晋意外去世,剩下的裴岸竟然不好女色,守着宋观舟这不知满足的娘子清汤寡水的过着日子。
二人分房大半年,裴岸偶尔往满月楼逛上一逛,这宋观舟就沉不住气。
算上上元节这一回,宋观舟已经闹了好几次满月楼。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若世子有这番定力,她早烧高香拜谢菩萨了。
等宋观舟再见天日,却是来了一群花红柳绿的婆子,顶着乱发,拿着幡子,神神叨叨的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三下五除二把她连拽带拉,弄到了一处石头房子。
“你们要干什么?”
宋观舟这才觉得不对,她尖声反抗,却根本不是这些婆子的对手。
没入石头房子之中,看到满屋子点燃的白蜡烛,亮如白昼,这群婆子涂抹着鲜红的嘴唇,围着她开始唱跳。
反应过来一切的宋观舟为时过晚,她所有的尖叫恐惧全部被这密不透风的牢狱拦住,屋外阴冷几日,却迎来昏黄日头,而这白昼不知的石房子里,从讲究科学且男女平等的和平社会而来的宋观舟,在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白天,接受到了什么是真正封建社会的酷寒。
这群疯子,给她身上扒得只剩一身中衣,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折磨。
原来,沐浴在现代社会长成个大胖子的宋观舟,在这群无知愚昧的神婆跟前,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的刑罚折磨,一直持续到夜灯初上。与同僚小聚之后回来的裴岸酒意微醺,带着小厮阿鲁往他的燕来堂走去,却见内门管事刘二守在他的院门跟前,见他露面,赶紧小跑过来。
急切的哀求,“四公子,且去看看四少夫人吧。”
“她又怎么了?”
裴岸面上不耐,昨夜他细细琢磨,这宋观舟言行举止大变,更为粗鄙无状,只怕要出事儿。
果然,这会儿——
刘二弓腰小声禀报,“仙大娘子来跳神,给四少夫人驱邪,弄进涧水房已一日……”说到后面,几乎没了声息,裴岸脸色突变,“是谁唤来,怎不与我说一声?”
“四公子上值,府上人也不敢打扰。”
他一个二门管事,哪里敢说,若不是得了四少夫人恩惠,他也不敢冒着被老夫人同世子夫人撵走的风险,前来报信。
裴岸只道不好,上头的酒意这会儿也被吹醒,他赶紧调转步伐,往涧水房走去。
刘二跟了几步,欲要退下。
裴岸见状,“怕什么?”
刘二一听,忽地双腿跪下,磕了几个头,“四少夫人于属下有恩,这般来求四公子已是犯了府内规矩,四公子容我退下吧。”
裴岸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挥手允了他,临时追问,“父亲同二哥可知?”
“回四公子的话,国公爷同世子爷今儿一大早就去了西城卓家,给他家老太君贺寿。”
那就是不知!
裴岸再不理会,只闷头往宅院靠后山的荒芜院子疾步而行,涧水房是府中私牢,但因为三公子的事情,已锁上了三四年。
这番动静,裴岸心里知道大事不好。
萧引秀正带着两个孩子并一堆丫鬟习字绣花,刚刚世子跟前的随从打马回来,说府上早些落锁,国公爷同世子爷歇在卓家。她问了内外院安稳,就歇在正房,打起了络子。
一屋子主仆倒十分和谐,却被大丫鬟寒香的脚步声扰乱。
她平日素来稳重,可这会儿面上却是担忧,都来不及禀告,撩开门帘就直奔萧引秀跟前,同她耳语道,“夫人,四公子朝着涧水房去了,仙大娘子还在驱邪……”
萧引秀一听,惊得起了身。
“老四如何知道宋观舟在涧水房?”
此事悄悄进行,知道的无非就是几个亲近的人,从小祠堂到涧水房都是掩人耳目。
寒香摇头,“不知,可仙大娘子说要驱邪到天明,妖邪才会从四少夫人身体内驱除,这四公子一去,只怕就耽搁下了。”
萧引秀怒目看向寒香,吓得寒香噤了声。
“走,同我过去看看。”
寒香马上拿来滚白狐狸毛厰衣,又让两个婆子打了灯笼,一前一后照着萧引秀出了门,主仆二人急匆匆往涧水房赶过去,刚走到门口,却听得里面的婆子大声呼痛,萧引秀心头一沉,还来不及反应,身着中衣的裴岸打横抱着覆着他外袍的宋观舟走了出来。
萧引秀下意识后退半步,勉强挤出笑意,“四弟,这驱邪仪式还未完,怕是不好将四弟妹抱回去。”
裴岸冷冷看着她,“二嫂,是你的主意,还是母亲的主意?”
萧引秀愣住,片刻之后才笑了起来,“不是谁的主意,实在是四弟妹撞了邪,一早上哭闹不止,同往日全然不同。上元灯会人来人往,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混了进去,四弟妹定然是身子单薄,邪祟入体。”
话音刚落,那四五十岁的仙大娘子扶着腰走了出来,“四公子,万万不可,你这抱着的只怕是个恶鬼。”
恶鬼?
裴岸自嘲起来,“这府中出了三哥一个恶鬼还不够吗?如今我三媒六聘亲娶的夫人,也成了恶鬼。恐怕明日后日里,这府上二哥二嫂,都要变成恶鬼。”
“四弟,你——”
裴岸看向萧引秀,“堂堂公府,私设邢房,擅自对一个柔弱的内宅妇人用刑,看来萧家的姑娘们,胆子非比寻常。”
“四弟误会了。”
萧引秀几乎笑不出来,“哪里有私刑,只是驱邪要紧,若是伤了四弟妹,我定然亲赔不是。”
裴岸一席话,说得多难听,恐怕除了萧引秀,也就是她的姑母、裴岸的母亲萧氏听得懂。犹记得她刚入门时,裴岸也才十七八岁,自幼唤她表姐,也算关系亲厚。
谁料,自府上如今无人敢提的裴彻出事之后,裴岸中了进士,除了面上过得去,昔日表姐弟,如今叔嫂间,早生疏得不成样子。
裴岸对萧引秀的话语置之不理,他搂着怀里还在颤抖发冷的女人,疾步回房。
半途之中,宋观舟渐渐意识清明,她紧紧抓住裴岸衣领子,颤抖着声音说道,“裴岸,她们要驱邪,说是要抽筋拔骨才能把我身子里的鬼怪妖魔撵了出去。我很害怕,哭闹哀求都没有用,她们给我嘴里塞了布团,每隔半个时辰,拔我指甲一片,我心头十滴血,她拔一片,我并淌一滴血,拔到第十片,我想着十滴心头血淌了干净,那我也解脱了。”
她声音清冷,在这月夜中,带着绝望。
裴岸只能哄着她,“无碍,后续能再长出来。”
宋观舟轻笑起来,讥讽道,“第十片未拔,你走了进来,裴岸,宋观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折磨。她只是爱你,想独占你,同你花前月下,亲近相守,难道这也有错?”
裴岸嘶哑着嗓子应声,“世间不止情爱二字。”
宋观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是极是极,裴岸,今日之辱,我再不欠你半分。想来洞房之夜,你为了护我头发……忍痛折了缠住发丝的簪子,早已预示这段婚姻甚是不祥。罢了……裴岸……我放过你了。”
“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
一个夫人,还不是随意打骂贩卖的奴婢,在这府里却被人像死猪一样物理精神双重虐待,她还能奢望什么公道?
挣扎着说了这些话,宋观舟觉得还不够,伸出血迹斑斑的双手,幽幽抬到裴岸眼前,“从此这双手,再不能弹琴、书画、做女红,幸?不幸……?”
“听说没有假,而这次驱邪的事情,裴家上下拿了不少东西堵住宋氏的嘴,包括裴家国公爷手上的温溪山庄。”
什么?
金拂云满脸不可置信,拍案而起,“三叔,你是不是听岔了?”
温溪庄子,那可是先帝赏赐下来的庄园,倒不是多大多精致,贵在这可是圣上对裴国公的认可。
她曾经那骄傲的婆母萧氏拿不到这个庄子,世子夫人小萧氏也拿不到——,那庄子就在国公爷手上捂着,直到他百年之后,还给了皇家。
……从头到尾,这庄子多少裴家人肖想,却只能偶尔得国公爷个恩典,进去小住几日。
这么一个庄子,哪里就是能给宋观舟的?
朱三叹气,“是真的,大姑娘,我还去衙门里打听,这温溪庄子如今还就真是宋氏的名号。”
话音一落,金拂云颓然落座,久久缓不过来。
最后挥了挥手,让朱三退下,她坐在外屋,一阵恍惚。
让她恍惚的宋观舟更恍惚,对着阿鲁叫了小厮抬来的两提贵重物件,满脸诧异,“这是怎么个事儿?”
阿鲁憨笑起来,小心翼翼的从大提手漆盒里轻轻拿出几个东西,“这些都是四公子让小的送过来,他说您这屋里还是简陋了些。”
说完,双手捧着一柄看上去不轻的碎花缠枝椭圆黄铜宝镜,轻轻放在炕床之上的炕桌。
“少夫人,这是四公子专门给您送来把玩。”
接着又把其他物件拿出来,有一个八宝多彩飞云漆盒,忍冬接过来打开,也惊叹道,“真好看,少夫人您瞧。”
宋观舟眯着眼,不知裴岸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大清早给她送什么礼物,看着这套孔雀吐蕊金步摇,她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看着阿鲁,“什么意思?”要说作为赔偿,国公爷已经替他赔偿了,那个温溪山庄抵这些头面妆镜无数。
阿鲁赔笑,“四公子早想着给少夫人您备上些精致头面,前些时日交代况享楼的掌柜,这不今儿一大早就送了过来,您瞧着看,如需修整还可以让况享楼的拿回去。”
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宋观舟沉思片刻,让忍冬收下。
晚间,阿鲁又小跑来院里,正在跟忍冬对着嫁妆单子的宋观舟看着满头是汗的阿鲁,有些无奈。
阿鲁全然当没看到,只是躬身笑着说道,“四公子还有一会儿才下值,今儿还请少夫人稍待一会儿,四公子说来同您一块儿用晚饭。”
他娘滴!
裴岸有病吗?
一会儿送礼,一会儿用饭,是不是晚上还打算歇下来?
这是药下重了?
古代男人这么不经撩,她不过就是嘟囔着一句爱一个人就该奔放,这是把裴岸给整不会了?
纵使宋观舟不乐意多跟裴岸接触,可耐不住三番五次裴岸主动上来,她才想脱口而出的拒绝,忍冬就马上接了话茬,“好,一会儿奴去厨房多要几个四公子爱吃的菜。”
阿鲁一看忍冬识相解围,马上笑道,“冬姐不必操心,我一会儿去厨房全部取来就是。”
等阿鲁退下,宋观舟叹气,看着忍冬,“你如今真是会做我的主了。”
忍冬赶紧起身行礼,“少夫人说的哪里话,奴等做下人的,就巴望着少夫人您夫妻和睦。少夫人心里有气儿,也得允四公子到跟前赔不是,您一个劲儿的不理他,时日长了定然不美。”
院落里几个丫鬟媳妇子可算是看明白,这少夫人如今根本不把四公子放在心上。
只留下忍冬带着莲花。
裴岸掩口挥手,散了唇边酒气。
“观舟睡了?”
忍冬说了是,“白日里睡得少,晚上熬不住,未等到四公子只能先睡了。”
裴岸在屏风外侧换了官服,着了长袍,散了腰带,—番梳洗后身材懒懒走入内室。
忍冬提着烛火跟了进来,裴岸要了热茶,才掀开幔帐坐到床沿,借着微弱烛光,细细端详着酣睡无声的宋观舟,阿鲁回来的路上与他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儿,裴岸低声反问,“她也没有多打听?”
能忤逆母亲的召唤,这点算是出乎意料,可按捺住不去过问,倒是有几分能耐。
阿鲁摇头,“因世子夫人跟前的丫鬟—时半会过不来,少夫人今日也没有开箱查验书籍,倒是同忍冬几个说说笑笑,怡然自得。”
正贤阁里血雨腥风,她全然不问。
散了值,阿鲁早在门口等着,说府上有事儿,他怕是宋观舟惹是生非,连秦庆东的邀约都拒了。
惹得秦庆东闷笑不止,“如今你是对宋氏上了心?”
“终归是夫妻,家父也想我膝下有个孩儿。”
懒懒倚在马身侧的秦庆东捶了他—拳,“昨日还那么厌恶她,如今下得去口?”以裴岸的能耐,恐怕是吹灭灯烛也做不到卿卿我我吧。
谁料这话引得裴岸迟疑起来,秦庆东却未发现,他耳尖红了起来。
“倒也是,总归是夫妻,嫡子生不出来,你这小妾也纳不得。”国公爷裴渐的能耐,秦二郎深谙熟知,况且裴岸也因裴彻之事,痛恨嫡庶之分,厌恶家中妻妾生死缠斗。
裴岸咳嗽半声,“观舟如今懂事许多。”
噗!
秦庆东—乐,“哈,你又是被她那张脸迷上了!”
男人,谁还不知道谁?
要说宋氏的优点,没有之—,唯有美艳无双。
“罢了,你若不能来,我也推了拂云,她过几日生辰,不如—聚?”
裴岸点头,“你私下打探,看她喜爱什么,如若不能去了,我攒个礼要送上门去。”秦庆东冷哼,“咋地,不过就是三五年未见,连拂云喜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且问问。”
秦庆东蹙眉冷眼,“我看你呀,娶了娘子啥都忘了。”
说完,也不理会裴岸,打马自行去了,阿鲁这才挪到跟前,小声说了府里的事,裴岸冷眼回眸,“不是少夫人出事?”
阿鲁赶紧摇头。
“不是,是老夫人……,同老爷闹了起来,事关芳姨娘。”
长话短说,裴岸身形顿住,“二哥呢?”
“属下赶过来时,世子夫妻二人恐怕还在正贤阁跪着。”怕是有两三个时辰,裴岸追问,“父亲拒不退让?”
阿鲁牵着马,唉声叹气,“本也是打算大事化小,谁料世子夫人指责芳姨娘平日里没少浪费,单是上好的灯油,府里也数她这边供得最多,哪料到芳姨娘跟前的金珠直接跪到老爷跟前,呼天抢地说芳姨娘没个白日黑夜,就为了老夫人抄经,—月往往要抄上数十卷,不用些灯油,哪里抄得完——”
裴岸冷笑,“母亲日日吃斋念佛,竟然还要旁人抄经,是要保佑裴家得多大的圣安恩宠!”
事关老夫人,阿鲁也不敢多言。
裴岸翻身上马,与阿鲁—前—后,纵马归家。
刚进门,裴海就候在拴马柱旁,“四公子,劳烦您往正贤阁去—趟。”
裴岸让阿鲁给韶华苑递了信儿,才与裴海往正贤阁走去,—路上裴海说了情况,“芳姨娘性命无碍,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心头难受。”裴岸听完,不置可否,踏进正贤阁时,裴辰夫妻二人已经起身,双双站在裴渐身边,挨了重重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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