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付之东流后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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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付之东流后后续》精彩片段

，我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到了餐桌上，便悄悄地离开了家。此时戴向晚还在医院，这些天她一直没有联系我。

江浙气候温暖怡人，即将要探寻的墓地对我来说也极具吸引力。

学校怕我年龄大生活不便，给我安排了一个研究生，姓张，年纪跟乐阳相仿，性格却很是活泼。

我知道做学生的最讨厌被导师压榨，便总催着他出去玩，别和我这把老骨头呆在一起干活。

他却看着我，真诚地说：“任老师，您知道听您讲几句课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吗？为了竞争这个职位，我和好多人一起面试了四五次才被选中呢！”

我被他逗笑，便也由着他了。后来有时候，研究进行到关键节点，他甚至不回家，在我这里凑活着睡一夜。

我看着小张的时候，常常感慨，当年我当学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那时我以为，毕业之后我会成为我导师一样的人，四处出差，苦心学术。

戴向晚的出现，让我偏离了人生轨道，我为了照顾好孩子和家，推掉了许多出差的工作，总是早早回家，照顾好戴向晚和孩子，做好家务后再在书房里独自点灯研究。

说实话，那种感觉很孤独。

好在，如今我终于回到了正轨。

花费了四十余年，来为当年的心动买单。

戴向晚出院后，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接通了，她却不说什么，正好有人叫我去研究新出土的文物，我就给匆匆挂断了。

后来她就没再打来。

不久后的一个周末，我正坐在客厅翻阅古迹，小张坐在书房写论文。门突然响了，我听见小张起身的声音，忙叫他坐下接着写。

我缓缓起身，挪步过去打开房门。

戴向晚站在我面前，身后跟着面色难看的乐阳和乐好。

14

“任叔叔，妈妈刚打听到你来这边出差，连忙叫我订这边的机票来找你。”乐好说“你们俩过这么多年了，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何至于闹到要离婚的
各项数据，上面显示一切正常，没有危险。

于是我低下头，对着戴向晚郑重地说：“向晚，我们离婚吧。”

08

此话一出，乐好倒吸了一口凉气，乐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戴向晚倒没什么变化，可能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戴向晚笑着问：“怎么？你担心我以后起不来了拖累你？我告诉你我可缠住你了，你别想甩开。”

我看着她的眼睛：“进来之前我问过了，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再养一个月就能出院了。向晚，我是认真的，咱们离婚吧。”

向晚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她终于意识到我没在开玩笑了。

乐阳愤怒地走过来拽住我肩膀：“姓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看见我妈跳舞摔下来后怕了？怕她以后再出什么意外，瘫痪了要你照顾？”

我被推得狠狠踉跄一下。

乐阳“嗤”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早就看不惯我妈这个年纪还跳舞了，你巴不得她早点退休回家给你洗衣做饭。见劝不动她，你就想要休了她再娶个听话的小保姆。”

我的心口阵阵钝痛，我一直知道乐阳不喜欢我，可是没想到他对我居然怀抱这样大的恶意，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那么想找个能跟在你屁股后面伺候你的小女人，当初找我妈干什么？”乐阳转过头去看戴向晚“妈，当年我就说，姓任的他配不上你。而且这种搞文学的男人最不可靠最自私，肚子里没什么学问，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别人那儿得到好处，得不到就狠心把你踹开。”

我气得发抖：“乐阳，这些年家里的家务哪一样不是我在做，咱们一家四口的饭，洗衣拖地，你妈连个床单都没换过！”

乐阳不屑地撇嘴：“那你怎么突然要跟我妈离婚？这些年你不是做得挺高兴的吗？怎么？看上你哪个年轻学生了？”

眼看着乐阳越说越过分，戴向晚终于张嘴阻止：“小阳，不许对你任叔叔没礼貌！好了，小阳小好你俩先出去，我跟你们任叔叔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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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眼中有一丝晶莹闪过。

15

此后戴向晚再未找过我，倒是乐好偶尔给我打几通电话，汇报一下戴向晚的近况。

有时候我时间充裕，就听她说几句。大多数时候我在忙，只能匆匆挂断。

和戴向晚离婚后，乐阳换了个人似的，先是给我发了长篇致歉信，逢年过节也学会了给我短信祝福，还总是给我寄一些他出差时买的特产。

这在我们是一家人的时候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我一时之间引为奇观。

这年年尾，考古工作的进展放缓了许多，我整理了一下收获，发表了好几篇论文，还得了奖，被电视台采访了。

乐好打电话给我，说她和妈妈都看到我上电视了，她说戴向晚看得很认真。

我更倾向于是乐好在哄我，戴向晚从小就是电视台的常客，她怎么会在乎这个？更重要的是，她怎么会在乎我？她从来没在乎过我。

由于江浙这边的墓群很大，我便一直借调在这边。年后，我又收了几个研究生，忙得不亦乐乎。

春天的时候，电视台报道戴向晚出舞台事故了。我看了两眼手机，还是没打过去问候。既然已经断了，还是断干净的好。我和她，注定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

后来，电视便不再报道她的消息，她从新闻中销声匿迹了。也有可能是我太忙，没关注到她的消息。

又过了几年，我应邀回来办讲座。下了飞机，小张正拉着我找接我们的人，一个轮椅突然挡在我面前。

戴向晚更瘦了，也憔悴了许多。她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感到陌生。

那是我曾经一直奢望却难以得到的关注。

乐好推着轮椅。

“妈一直想您，又不好意思去找您，这次听说您回来，我就想着带她来机场碰碰运气。”她轻声解释。

“你找我有事吗？”我问她。

她依然看着我，嘴唇颤抖着，许久才吐出一声：“对不起。”

随即，她在人
没几年好活了。我这辈子，我妻子没有一刻是爱我的，这太悲哀了。你放过我，让我换一种活法吧。”说这话的时候，刀尖明明对准的是她，我的心却也痛得厉害。

她皱着眉看我，正要张嘴，身后却传来开门声。她的同事朋友约好了似的，携着花篮水果推门而入。

于是她闭上了嘴，我也露出礼貌的笑：“你们聊着，我先出去了。”

她的朋友们没怎么在意我的离开。

这些年，我一直没能融入进她的朋友圈。就像这些年我一直没能进入戴向晚的心里一样，可笑。

11

乐阳怒视着我，朝我“嗤”了一声，转头跟着进了病房，乐好站在走廊，见到我，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任叔，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我妈说离婚？吓死我了！您俩感情多好啊？我还总跟妈妈说，我以后大概都没她那运气，能找到您这么好的老公。”她说。

看着这个我一手养到大的孩子，我心头涌起一阵委屈：“手术之前，你妈妈嘱咐乐阳，说如果没下手术台，就去跟你爸合葬。”

乐好愣住了：“这...”

“任叔，我妈现在这不是手术顺利，健健康康的了嘛，您还提这个干什么啊？而且她身体那么好，肯定还能和你一起再生活个几十年。”乐好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听了这话，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突然意识到，她早就知道戴向晚的这个“遗嘱”了。母女贴心，甚至可能她比乐阳知道得还要早。

“你妈妈去世之后跟你爸爸合葬，那我怎么办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吗？”我故意说下去，眼睛紧紧觑着乐好的脸色。

她眼神飘忽：“任叔，您说什么呢？您现在身体健康，怎么这么早就想那些事？再说我妈那是之前答应了我爸要跟他合葬的。您也知道我妈的性格，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

见我脸色难看，她又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那我们也不能把您和我爸妈葬在一起啊，您这要求有点无
理取闹了哈。”

看着她的笑脸，我如坠冰窟。是了，她们三口人，连同那个死去的乐游原才是一家人，我是一个凑数的外人，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即使是我视若亲女儿的乐好，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凝视着这个养育了二十余年的女儿，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她的脸上尚带着一些遮掩不住的讥讽，仿佛在嘲笑我，嘲笑我居然不自量力，敢奢望跟她母亲合葬。

我心如死灰地转过头，向外面走去。乐好叫了我两声，我没理会，她也没追上来。

此刻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真美啊。

我沿着夕阳的方向缓缓挪步，脑海中浮现出那首家喻户晓的古诗。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一直很喜欢这首诗，不仅因为它词意豁达，更因为戴向晚和乐阳乐好的名字都出自这首诗。

我上课讲到这首诗的时候，总喜欢跟学生们介绍，这首诗里有我的家，我的爱人和儿女。

这首诗是李商隐写的，名字叫......

脑中一震，我猛然意识到，这首诗的名字叫《乐游原》。

乐游原，那个年纪轻轻就斩获欧美无数舞蹈大奖的天才少年，那个二十多岁就因为意外死在舞台上的传奇舞蹈家。戴向晚的青梅竹马，年少时期的舞伴，她早逝的白月光丈夫，乐阳乐好的生身父亲。

这一刻，我的思路无比清晰。我甚至还记起，戴向晚其实本来不叫戴向晚，她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不受父母待见，本来的名字是随便取的，类似于招娣那种。后来，她和乐游原一起参加舞蹈比赛，崭露头角得了奖后才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所以，其实是是先有的乐游原，才有的向晚、乐阳、乐好者这三个名字。

想到从前兴致勃勃地跟别人介绍这首诗，我现在只觉得可笑和尴尬。

我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