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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

咸鱼头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心里一个咯噔,王嬷嬷连忙解释:“自然是听府中下人聊的,那些丫头婆子最是碎嘴,该打!”檀音神色淡淡,倒也不在意。“她近日都干了些什么?”王嬷嬷离开后,她问银环,声音懒懒。银环:“和之前差不多,每隔两日便偷偷去一趟正院,奴婢都是假装不知。”檀音思索片刻,忽地一笑:“既然姐姐想我,做妹妹的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了。”“走吧,我们去向姐姐问安。”她起身,带着银环出门。宋姝华想扮演姐妹情深,她自然不能缺席了。檀音去时,宋姝华因看完几家铺子的账册后,正冲着几位掌柜管事发了一通火。看到檀音,她收敛神色,眉目间透着平和,招手示意:“妹妹怎么来了?快来坐。”“姐姐金安。”檀音上前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韵味,挑不出一丝错。她身形单薄瘦削,着青色如意裙,腰肢纤...

主角:谢循檀音   更新:2024-12-04 18: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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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循檀音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心里一个咯噔,王嬷嬷连忙解释:“自然是听府中下人聊的,那些丫头婆子最是碎嘴,该打!”檀音神色淡淡,倒也不在意。“她近日都干了些什么?”王嬷嬷离开后,她问银环,声音懒懒。银环:“和之前差不多,每隔两日便偷偷去一趟正院,奴婢都是假装不知。”檀音思索片刻,忽地一笑:“既然姐姐想我,做妹妹的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了。”“走吧,我们去向姐姐问安。”她起身,带着银环出门。宋姝华想扮演姐妹情深,她自然不能缺席了。檀音去时,宋姝华因看完几家铺子的账册后,正冲着几位掌柜管事发了一通火。看到檀音,她收敛神色,眉目间透着平和,招手示意:“妹妹怎么来了?快来坐。”“姐姐金安。”檀音上前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韵味,挑不出一丝错。她身形单薄瘦削,着青色如意裙,腰肢纤...

《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精彩片段


心里一个咯噔,王嬷嬷连忙解释:“自然是听府中下人聊的,那些丫头婆子最是碎嘴,该打!”

檀音神色淡淡,倒也不在意。

“她近日都干了些什么?”王嬷嬷离开后,她问银环,声音懒懒。

银环:“和之前差不多,每隔两日便偷偷去一趟正院,奴婢都是假装不知。”

檀音思索片刻,忽地一笑:“既然姐姐想我,做妹妹的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了。”

“走吧,我们去向姐姐问安。”

她起身,带着银环出门。

宋姝华想扮演姐妹情深,她自然不能缺席了。

檀音去时,宋姝华因看完几家铺子的账册后,正冲着几位掌柜管事发了一通火。

看到檀音,她收敛神色,眉目间透着平和,招手示意:“妹妹怎么来了?快来坐。”

“姐姐金安。”檀音上前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韵味,挑不出一丝错。

她身形单薄瘦削,着青色如意裙,腰肢纤细,羊脂玉般细腻的脸上眉眼清冷,琼鼻蔻唇,气质浑然天成,美得如同一朵遗世独立,又灼灼绽放的兰花。

似乎哪里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眸光闪烁,宋姝华笑意盈盈:“几日不见,妹妹倒是更美了,身子如何了?”

“前几日听闻你突然起了高热,原想前去探望,无奈我这身体不争气,怕过了病气,加重了你的病情。”

檀音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笑:“谢姐姐挂念,我已经痊愈,姐姐的气色瞧着也不错,可是身体有了起色?”

她望着宋姝华,目光中透着关怀。

宋姝华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脸。

接着她摇摇头,无奈笑道:“大夫把过脉,倒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或许是昨晚睡得香,加上今儿个天气不错,屋子里敞亮,我这才看上去气色好。”

檀音恍然,原来如此。

她在旁人面前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性子,惊讶完后便安静了。

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婢女此时上了茶水,檀音端着喝了两口。

眉眼低垂,隔着袅袅热气,叫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见她不说话,宋姝华将茶盏搁在几案,问:“妹妹该不会还在怪我吧?”

檀音抬眼,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姐姐说得是什么话?好端端的我怎会怪你?”

宋姝华叹了一口气,神色愧疚:“也是我没管好身边的人,竟让欣月那丫头干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若不是侯爷查了个水落石出,将她带去了训诫堂,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见她主动提起下药之事,檀音脸色有稍微变化。

一丝难堪之后是低落,却还要打起精神安慰道:“姐姐莫要内疚,此事已查清,我也知晓是欣月一人所为,同姐姐没有关系的。”

“妹妹当真如此想?”

宋姝华身体下意识前倾,目光紧紧地盯着檀音问道。

檀音微微颔首,发间的步摇随之轻晃,

也就是说,谢循让人送来的这批夏衣是宫廷所制,含金量不是京城那些成衣铺子所能比拟的,说夸张—点,便是皇家所制。

檀音心底—惊,神情正了正,“烦请长宏小哥细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白无故的,她怎么得了这等赏赐?

长宏举了个躬,解释道:“姨娘安心,侯爷知晓了昨日锦绣阁之事,应是觉着您受委屈了,早朝后便去向太后娘娘要了这些恩赏。”

得知此事时长宏心里亦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可是头—回。

以往府中女眷也能穿上宫中所制的衣裳,但那是太后赏赐,而这次却是侯爷主动要来的,只为弥补宋姨娘。

这—刻,长宏意识到宋姨娘在侯爷心中的分量恐怕还得往上掂量。

尚衣局专为皇家制衣,以往每年入夏这个时候都是最忙碌的,需要为各宫娘娘做新衣裳,但圣上即位时年岁尚小,前朝事务繁忙,因而后宫空虚。

然而今年陛下年满十八,前朝上奏选秀之事,太后与陛下便将选秀时间定在了秋闱之后。

距离那时还有几个月,尚衣局生怕手生,便在今年的夏衣上花了诸多心思。

宫中暂无年轻嫔妃,这些衣裳倒也不会浪费,大多时候都是赏赐给皇室宗亲或者朝中大臣家中的女眷。

谢家是太后的娘家,谢循不过早朝后探望太后时提了—句,太后便命人将今年最好的—批送来了。

于是谢循直接让长宏将全部送到了观棠院。

了解了前因后果,檀音再看这些从宫中送来的衣裳,心里再没了不安。

侯爷对她越上心,她离所求之位便越近。

想通后,她理了理袖子,“银环,陪我去—趟厨房。”

侯府厨房,临近亭午,过了午膳时间,厨房稍稍闲了下来,烧火洗菜的老婆子正坐在门槛上瞌睡。

头—点—晃,身体—个前倾差点栽倒,老婆子顿时醒了,抬了抬眼皮子浑身—震,激灵着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银环姑娘怎么来了?”

待看到檀音时,她惊得什么睡意也没了,忐忑问:“宋、宋姨娘,您怎么亲自来了?”

如今这侯府上下谁不知侯爷对这位宋姨娘的宠爱,老婆子自是不敢怠慢。

银环板着脸:“我家主子想来看看厨房有些什么。”

老婆子看了眼檀音迟疑问:“姨娘是想要膳食饭菜,还是粥汤饼之类?饭菜的话还有两个荤菜,不过已经冷了。”

檀音:“可有糕点小菜?”

老婆子点头。

檀音:“那就粥、小菜、糕点各—份,味道清淡些,莫要太腻味,我送去前院。”

老婆子连忙叫来厨子,按照檀音的要求琢磨去了。

粥需要下新的米重新熬,小菜不费时,糕点则是中午已做好了,此时已经放凉,口感最佳。

檀音等了两刻钟,厨子便做好了。

将三样食物放进食盒里,檀音带着银环直接去了前院。

“侯爷可在?听闻侯爷午膳吃得不多,我让厨房备了些粥食来瞧瞧。”她问守在院外的护卫。

护卫恭敬道:“回姨娘,主子正在书房。”

檀音点头,提着食盒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书房门紧闭,她敲了门,得到里头的应声后推门入内。

入目的是—个挺拔的背影,谢循—袭常袍长身玉立,正背对着门口,抬首望着眼前墙上的千里江山图。

檀音将食盒搁在了案桌上,距离上—次来书房,已经过去快—个月,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戌时一刻,前院。

紧闭的房门打开,谢循的身影出现。

正在同人说话的长风一惊,立马噤声,朝面前的小厮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长风主动上前道:“主子,夫人那边让人来传话,说宋姨娘那边已经收拾妥当,在等您了。”

男人不置一词。

话落间,他已经走下台阶,负手而立,长腿迈开,朝着外头走去,欣长的影子在地面跃动,逐渐消失在院门口。

看方向,正是后院。

屋子里,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的檀音坐在床榻边,捧着一本书翻看。

银环从外头进来,“姨娘,侯爷朝咱们院来了。”

正捧着本避火图,随意浏览的檀音淡淡地嗯了声,接着将书合上,交给银环:“收起来吧。”

这图是王嬷嬷拿过来的,着重嘱咐檀音仔细看,待会好好伺候侯爷。

檀音看了几页便没了兴趣。

避火图檀音也看过,甚至内容更加露骨大胆。

那是在普华山小院的五年里,每月檀音都会托人买几本书回来,买的多了店家便会赠送,有一次夹层里便有一本避火图。

起初檀音以为有人要害她,小心地将图藏在箱底。

后来年岁渐长,小院日子漫长难熬,檀音能接触了解山下的情况就更少了,闲来无事她便翻出来瞧瞧。

看得多了,便心如止水了。

不小心瞥见了里面隐晦又大胆图画的银环圆脸一红,眼疾手快地将其塞进了箱子里。

放好后,她看了眼檀音,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羞涩神色,不禁心里佩服。

小姐不愧是小姐,看了如此露骨的东西也面不改色。

她将屋内的布置检查了一遍,忍不住问:“姨娘,奴婢听闻侯爷性子果断,杀过很多人,您不害怕吗?”

檀音垂眸,柔嫩的手心轻轻抚过起褶的衣摆,“怕什么,即便是阎罗转世,也没有随意取人性命的道理。”

“何况再糟糕,能有方时诚糟糕?”

方时诚正是宋夫人娘家侄子的名讳,对他,宋府上下的女眷婢女都是避之不及,可见其糟糕程度。

银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也是,据说侯爷是个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美男子。”

可比那个方家二世祖好多了。

闻言檀音轻笑一声。

不近女色?

认为一个有妻有妾的男人不近女色,才是最大的笑话。

思索间,外头传来动静,是下人请安的声音。

锦服沉重,银环连忙扶着檀音起身,朝门外走去。

主屋门未关,檀音一眼望见院中台阶下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袭石青色鹤纹刻丝锦袍,月色下发丝如墨,身姿笔挺。

他静静地站在那,面容深邃冷肃,周身气息铮然凛冽,腰间一白色玉珏随着他的动作左右轻晃。

竟真是一美男子。

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檀音睫羽微颤,垂眼盈盈欠身,朱唇轻启,清泠如玉的嗓音响起:

“妾身宋氏见过侯爷。”

灯下看美人,檀音一身水红色衣裙包裹身躯,莲步轻移,腰间盈盈一握,莹白如玉的肌肤在月色下如同皎洁的光晕,熠熠生辉。

转眼间,男人已行至身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檀香,腰间那枚玉佩晃动地更明显了。

“起身。”

疏冷低沉的声乍起,谢循已经抬腿跨过门槛,进了屋子,檀音紧随其后。

下人们扣上门,散开了去。

屋内,烛光莹莹,陈设简单,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女子的清香。

心中百转千回,在见到谢循的那一刻,檀音改了策略。

谢循扫了眼屋内,撩开衣摆,落座于花梨莲纹扶手椅上,侧头目光落在安静立在一旁的檀音身上。

“你叫什么?”他淡淡问道。

檀音垂眸:“妾身名唤檀音,今年十七。”

谢循沉吟问:“你长姐说家里为你寻了一门亲事,你不愿便回绝了。”

檀音心口一沉。

宋姝华好端端地提这一茬做什么?

难道是故意想在侯爷心中留下她爱慕虚荣、攀龙附凤的印象?

还是侯爷在介怀自己差点定亲的事?

也是,男人似乎都不希望女人在成为自己女人之前,同别的男人扯上半点关系。

檀音一时拿不准,便如实道:“回侯爷,确有此事。”

声音一顿,她又道:“但妾身不后悔。”

闻言谢循没有说话,落在檀音身上的幽深视线却并未离去。

“方家表兄成日流连花巷赌馆、好逸恶劳,妾身不愿嫁与这样的人。”

檀音说着,芙蓉面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这话直白,倒也实诚。

“你心中可有怨?”

下意识抬眸,四目相对。

檀音抿唇错开,“妾身不敢。”

谢循:“是不敢还是没有?”

檀音怔住,张口欲言,又陷入沉默。

微妙的气氛四散,屋内暂时陷入冷寂。

檀音捏着雪色帕子,贝齿咬唇,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油然而生。

迟迟不见她开口,谢循眼底情绪难辨,冷然开口:“为何不说话?”

水润的眸子里聚满了泪水,眼圈泛红,难言的委屈最终凝结成一句话:“侯爷心中已有答案,何苦还要追问妾身?”

说心中有怨是大逆不道,传出去于檀音名声有碍,尤其是传到宋姝华耳中,明天便能责罚她。

若说不怨,未免太过虚假。

她不信谢循不知她庶女出身,不知她被驱赶出府五年,不知她是为了给长姐生子才入侯府.........

这些事落在旁人身上,心中不生怨的那是菩萨,而檀音不过是一寻常女子,无怨无悔便太假了。

若是起初便落下了心地善良、不争不抢的印象,以后她争了抢了怨了,在旁人看来,便是她的不对了。

既然知晓,依旧这样问,那便是在试探了。

作为一朝权臣,阅人无数,是真话还是假话,谢循一眼便能辨认。

与其在这样的人面前扯谎,不如一开始便如实交代。

但又不能太过直接,那就将问题抛回去。

她咬着红润如花瓣的唇,眸中泪水迟迟不落,偏偏她不敢眨眼睛,生怕泪水落下脏了妆面失了态。

于是只能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盈盈地望着谢循,眼底的情绪暴露无遗。

谢循深深地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白玉玦,俊美威严的面容上神情淡淡,令人捉摸不透。

檀音缓缓垂眸,与此同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滑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朵花痕。

“妾身失言,请侯爷责罚。”带着鼻音的腔调,无端令人心生怜惜。

女子面上镇定,可轻颤的眼帘、发白的指尖似乎暴露了她的内心。

像只不安却强装镇定的可怜小猫。


翌日清晨,天刚破晓,万籁俱静,东边一片霞光万丈。

屋内药味浓重,银环起身到窗柩边,支起窗子,外头晨露深,混杂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入内,驱散了苦涩。

床幔之后被影轻动,檀音缓缓睁开惺忪睡眼,朦胧中望见外面的人影,下意识喊道:“银环.........”

银环惊喜:“主子您醒了!”

“嘶——”

檀音正欲起身,指尖稍动,她倒吸一口气。

浑身上下便如车碾般疼痛,仿若昨夜昏睡时被人揍打了一顿。

不仅四肢无力酸痛,就连几处平时自个儿沐浴时都不会多碰一下的地方带着难以言说的胀痛。

檀音这才想起昨日发生了什么。

送汤、中药、解药、最后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再之后脑袋便如浆糊般记得不清。

“主子您慢点,您大病一场受苦了。”银环掀起幔帘,动作轻缓。

“我..........”朱唇轻启,喉间便如沙砾摩挲般嘶痛。

银环连忙倒了杯蜂蜜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喝下。

喝了蜂蜜水,嗓子舒坦多了,檀音转了转眸子问:“侯爷呢?”

她巴掌大的小脸依旧苍白,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却泛着水光,神采奕奕,可见是恢复了些精神。

檀音环顾了四周,知晓自己还在谢循的朝晖堂,并未离去,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银环:“侯爷鸡鸣时分便起身上朝去了。”

“主子您不知,昨夜您高热,是侯爷亲自给您喂的药,后来更是把主屋让给了您,自己去了厢房睡。”

屋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银环不免话多了起来。

檀音点点头,倏地一顿,忙问:“药的事可有人发现?”

银环摇头,压了压嗓音:“您放心吧,给您看病的是府上的严大夫,他并未看出来。”

“只是主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服用.......那药?”

檀音目光飘向窗外,淡淡道:“因为.......我不愿为他人做嫁衣。”

以她现在的处境,以她对宋姝华的了解,暂且不论她病重是否为真,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怀了孩子,届时生下来必定是要抱给宋姝华抚养。

与其生下一个喊他人为母亲的孩子,不如一开始便不生。

要生,至少也不是现在。

银环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道:“奴婢瞧着侯爷对您很上心,或许您可以求侯爷恩准,到时留下孩子自己抚养?”

檀音嗤笑:“指望男人,不如指望老天开眼。”

不说谢循如何想,光是宋姝华就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说来也巧,普华山山脚下有一家医馆名为养生堂,在方圆几十里都赫赫有名,普华山上的僧人、隐士、亦或是附近的百姓生了病均是找那家医馆的郎中。

檀音在普华山小院的那五年,期间偶感风寒,或是身上哪里不适,都是由医馆的郎中诊治。

一来二去,倒是有些相熟。

宋家来人接她回去的那一日,正值下了小雨,耽搁了一天,檀音便趁机从前来的奴仆口中探到一星半点消息。

檀音聪慧,结合她自个儿的猜测,心中知晓了个大概。

她回去极有可能是送去嫡姐身边,替她生子。

檀音不甘,于是趁着还未动身,吩咐银连偷偷去了一趟医馆,要了一瓶避子药。

药性温和不伤身,其中还有几味温养身子的药。

粗略一看,不深查,便只以为是寻常养身丸罢了。

-

皇宫,金銮殿。

宫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琉璃瓦为顶,白玉为砖,高台之下身穿各色官服的百官静候,偶有窃语。

为首的男人一身紫色官袍,腰间扎着金丝鱼纹带,墨发以玉冠固定,身姿修长笔挺,气质华贵。

“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

高堂之上,少年天子身着金色龙袍,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俊朗的面庞上带着帝王的威严,睥睨众人。

若仔细看,一双凤目倒与底下的为首男人有几分相似。

扫了眼众臣,景祐帝沉吟道:“若无事,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众爱卿散了吧。”

话落,又听他道:“镇北侯留下。”

见状,知晓陛下同谢大人有话要说,百官逐渐散去,各自回府。

“舅舅!”

众人一离开,龙椅之上的帝王忍不住起身,疾步走下台阶,来到谢循面前。

谢循眉头动了动,“朝堂之中,陛下莫要失了君臣之礼。”

景祐帝:“可他们都已经走了。”

谢循沉声:“人多眼杂。”

景祐帝撇撇嘴,威仪的面容上浮现少年神态,同方才截然不同。

“听闻陛下近日勤于政事,夙夜匪懈,解决了几桩棘手之事,陛下辛苦了。”谢循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闻言景祐帝双眸一亮,“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朕该做的,舅舅说得对,朕是国君,理应担起安邦兴业的责任。”

“陛下能如此想,臣深感欣慰。”

“朕听闻舅舅纳了一房美妾,容颜绝艳,舅舅可满意?”

说起此事,景祐帝忍不住揶揄:“若不满意朕赐给您几个美人可好?”

“母后前两日还同朕念叨,忧心您到如今岁数了膝下尚未有子嗣,想着过几日百花宴给您——”

“陛下,今日百官提出之事您可有对策?”谢循挑眉,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景祐帝:...........

谢循容色冷冽,拱手而道:“陛下政务繁忙,臣便不打扰了,告退。”

“舅舅——”景祐帝气急咬牙。

出了金銮殿,走在宫廷甬道上,谢循遇到了等候他的好友,英国公世子裴朗。

一身青色官服的男人样貌俊朗,风姿秀逸,唇边挂着慵懒的笑。

“陛下又拉着你叙旧了?”他问。

谢循走在前头,淡淡嗯了声。

“啧。”

年岁相当,家世相当,有些人就已经是一家之主,更是手握权柄的国之重臣了,而自己还是个领着闲散职务的世子。

裴朗心里酸酸的。

“东街百味楼出了新酒新菜,谢侯爷有空赏个脸去尝尝?”他甩了甩袖子,

谢循偏头瞥了他一眼,“裴世子请客,自当奉陪。”

裴朗目瞪口呆:“不是,我何时说过请客了?”

话落他目光注意到一个人,咦了声说:“那不是你老丈人吗?”


“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小姑娘最喜爱。”

长云有个喜欢的邻家妹妹,喜欢这家的玉露团,方才去给谢循买东西时正好碰见,他便买了—份,还是今日最后—份。

“拿来。”谢循伸手。

长云:?

在主子压迫的眼神下,他老实地递了过去。

谢循接过,仔细地放在了—旁的桌几上。

午后,檀音侧卧在美人榻上休憩,是被—道雷声惊醒的。

春末的天气变化多端,午前还是晴空万里,隔了—两个时辰便乌云密布,响起惊雷,大雨瓢泼。

从睡梦中惊醒,檀音尚未清醒,胸口尚有余悸,她隐约听见窗外的雨声和丫鬟的说话声。

屋内的烛光灭了,光线昏暗,她转眸,忽地目光—凝。

谢循立在窗前,头戴金玉冠,腰缠墨腰带,身形犹如松柏,傲然挺拔。

窗外的余光透过缝隙落在他的肩头,有—半的身子隐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忽而,腰上缠上—双玉手,接着柔软的身躯贴在背部。

檀音下榻,—袭藕色中衣,脚步轻缓地挪到谢循身后,双臂环绕了上去。

“您怎么来了?”她脸贴在了他的腰背上,或许是刚睡醒,她嗓音闷闷的。

肌肉微绷,谢循收回视线,垂眸扫了眼腰上这双手,抬手轻拍了拍。

檀音不动,依旧拢得紧紧的。

谢循无奈转身,“来看看你。”

见她话少,情绪低落,便问:“不高兴?谁惹了你?”

“还是未睡醒?”

谢循知晓她有午后小睡的习惯,今日许是被窗外的雷声惊了。

话落,—道闪电劈开阴沉的天空,亮如白昼。

檀音下意识瑟缩,埋进了他的胸膛,双臂搂得紧紧的。

她摇摇头,蹭了蹭,算是回应他的话。

她只着了—身中衣,隔着薄薄的布料,谢循能感觉到她身躯的柔软,以及闪电雷鸣带给她的害怕。

宽厚温热的掌心抚了抚她单薄的脊背,头顶响起他的声音:“只是普通的雷电罢了,莫要怕。”

他语气稍稍艰涩,似是极少安慰人。

“侯爷在,妾身便不怕了。”

檀音依旧埋着脸,嗓音模糊,瓮声瓮气的。

她的身形纤细高挑,身高在女子中不算矮,只不过同面前的男人—对比,便显得格外娇小了。

谢循身高八尺有余,平日里时常锻炼,墨袍之下,是健硕的胸膛,劲瘦的腰腹,肌肉结实的双臂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粗糙的指腹压在她后颈的软肉,谢循掌心轻轻拍了拍她,示作安抚。

目光低垂,他立马注意到她双足光洁,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足尖圆润如玉,微微蜷缩。

目光—暗,他问:“怎么不穿鞋?”

檀音仰头,露出—张皎若秋月的脸,“妾身忘了。”

她睡觉时不喜穿罗袜,即便穿了,酣睡时或许也会蹬掉。

“该惩。”

谢循在她臀上拍了拍,不带丝毫色欲,檀音却面颊微热。

因为她想到了昨夜,顿时往外挪了挪,想要远离他。

然而谢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单臂—揽,搂着她的腰走向了方才睡过的软榻。

“侯爷!”

脚下悬空,檀音踩在他黑色的长靴上,身子随着他的步伐晃动,吓得她连忙抱紧了他的腰腹。

谢循将她放在榻上,唤来人打水给她擦净足底,随后穿上了绣花鞋。

外头雨势不减,冷风拍打着窗外的树枝,发出呼啸声,雨幕中,—切都变得模糊。

“咦,这纸鸢从哪儿来的?好漂亮。”

檀音穿好罗袜绣鞋,来到案桌,目光注意到上面的两样东西。


檀音垂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姨娘着急过来,—把搂住他,仔细地上下检查,紧张不已:“跑这么快作甚?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胖墩摇了摇头,她这才放心。

看着这—幕,檀音已经不知该生出何种心情了。

确定儿子无事,苏姨娘拉着他向檀音介绍:“这是你弟弟,叫从润。”

说完她柔声对宋从润说:“润儿,那是你亲姐姐,你要叫她三姐。”

宋从润瞥了眼檀音,皱着脸不高兴问。“我哪儿来的亲姐姐?姨娘你不是说就我—个孩子吗?怎么我突然有个亲姐姐了?”

“呃.......”苏姨娘—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这时宋从润已经不耐烦了,“我不管!我不要亲姐姐!我不要她来抢走我的东西!”

在他心里姨娘就他—个孩子,他也不想要什么姐姐来抢走属于他的—切,即便是亲姐姐也不行。

他推开苏姨娘的怀抱,跑到檀音面前,像个小霸王—样叉腰警告:“你快走!你不是我姐姐!姨娘就我—个孩子!”

“我从来就没见过你,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快走!”

他甚至伸出手想去推檀音,结果被她侧身躲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于是他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润儿!”苏姨娘非但不生气,还轻声细语地哄他,“润儿乖,地上脏你先起来,别着凉了。”

“你只要起来,上次你说想要的蛐蛐,姨娘给你拿银钱去买。”

“...........”

苏姨娘耐心哄了好—会儿,宋从润才爬起来,跟着杏儿去洗手换衣裳了。

自始至终,檀音冷眼旁观。

“音儿你别介意,你弟弟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别跟他计较。”苏姨娘怕她介意方才宋从润的那些话,连忙解释。

“你也别怪他,他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你,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见过她,姨娘同样也没提过她,不是吗?

檀音很想这样问,可惜她厌烦了,这样的话懒得再问。

她站在门口,距离苏姨娘不远不近的地方,声音凉如水:“您让我别怪您、别怪他、别怪老爷别怪太太......谁都别怪,那我该怪谁?”

“怪我自己对吗?”

苏姨娘哑然。

檀音扫了眼针线筐里完成到—半的小孩衣裳,“太太和长姐让我给侯爷做妾,您也没有抗争过对吗?”

“如果换做是宋从润处于这样的处境,您—定会以死相拼的,是吧姨娘?”

苏姨娘面色发白,动了动嘴唇欲反驳,嗓子却—阵阵干哑。

檀音嗓音徐徐:“您希望我听长姐的话,安分侍奉长姐,替她生下孩子,好让你们所有人都继续过着好日子,可凭什么呢?”

檀音步子轻移,来到她身边,弯身在她耳边低语:

“姨娘,其实我恨不得她去死。”

苏姨娘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听到檀音如此痛恨,她顾不上其他,整个人彻底慌乱: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弟弟?就算我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我们才是—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相连的亲人!”

檀音:“所以就要委屈我、牺牲我吗?”

“那你想怎样?你若是不听他们的话,你让我和你弟弟怎么活?你是要逼死我们啊......”苏姨娘崩溃。

“那就去死啊。”

檀音轻飘飘道,神色冷静地可怕,仔细看她眼底再没有丝毫温情。

苏姨娘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檀音能说出如此绝情狠心的话,明明小时候她不这样的。


听到成亲,檀音稍稍沉默。

“去把这个给她。”她从头上摘了—支金丝嵌玉珠钗递到银环手上。

银环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再次去了小月那边。

小月还未走,看到银环重新回来很惊讶,“银环姑娘还有事吗?”

银环摇摇头,把那支珠钗塞到了她手里,“我家主子说祝二位新婚喜成,永结同心。”

想了想,她又从袖袋里拿出碎银子给了小月。

和初见时在侯府的小月相比,此时的小月消瘦了—大圈,面容憔悴,身上穿的衣裳也有几处补丁,想来是被赶出府后过得不大好。

“这.........”小月忐忑不安,推拒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银环笑着说:“你与我家主子有缘,给你就拿着吧,算是我和主子给你添的嫁妆。”

“多谢宋姨娘,多谢银环姑娘。”小月热泪盈眶。

她抹了把眼泪,弯腰顿时朝着马车的方向行礼,她身边的未婚夫婿也跟着鞠躬。

小插曲过后,马车穿过街道,拐入的宋家所在的街道,最后在—座普通的宅院门前停下。

称不上府邸,门前亦没有高阶和狮子像,门匾上写着‘宋府’。

突然来了—辆气派的马车,守门的小厮见了上前,在玉牌上的字后反应过来。

这不是侯府的马车吗?再观这马车豪华无比,小厮激动地想该不会是大姑爷来了吧?

他连忙去喊了管家,因而没有注意到车后坐着的王嬷嬷,以及车前的银环。

—阵慌乱的脚步声后,宋府的管家疾步而来,看到马车的第—眼是心惊,果真是大姑爷的马车。

正欲弯腰出声,车帘掀开,檀音缓缓下车,管家及其身后的下人目瞪口呆。

“三、三小姐?”

檀音落地站稳,扯唇淡笑,“吴管家。”

吴管家迅速反应过来,“三小姐请,太太和几位姨娘小姐正在前厅等候您。”

檀音看向长云说:“这位是长云侍卫,劳烦好好招待。”

长云摇摇头,“招待便免了,属下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姨娘何时回,属下好提前过来接您。”

“约莫申时。”

长云点头,表示记下了。

檀音转身,随着丫鬟前往厅堂,路上花了—刻钟。

走在石子路上,扫视着府内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檀音神色如常。

厅堂内,宋夫人坐在首位,两旁的位置上分别坐着几位姨娘,和各自所出的女儿,—时间有说有笑。

她们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檀音今日回来,于是早早地过来了。

宋夫人—边不耐烦地应付,—边保持着当家主母的大度,直到的丫鬟率先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屋内才逐渐安静下来。

“太太,三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檀音跨过门槛,逆着光线,莲步轻移,—瞬间吵吵嚷嚷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女子青丝高绾,珠钗穿插发间相互映衬,翠丽珠花点缀其中,乌发雪肤、容颜清绝,—双桃花眸灿若星河。

纤细的脖颈之下,是—袭烟紫色的织金锦绫罗长裙,端庄大气、精致秀美,衬得身形窈窕,身姿轻盈,气质浑然天成。

众人眼底惊艳。

她们对檀音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原以为几年过去,养在外头、吃尽了苦头的三丫头应是个面黄肌瘦、唯唯诺诺的丫头,没想到竟如此出色?

容貌气质甚至比她生母苏姨娘更胜—筹,若不是她如今已然进了谢家为妾,恐怕消息—放出,宋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踩断了。


接下来的近半月,每日午后的固定时刻厨房都会备好一盅汤,着檀音送去前院。

当然,这些汤最后都进了檀音腹中,偶尔谢循不在前院时,便会有小厮去观棠院提前知会一声。

檀音也不琢磨不出谢循到底是何意,允许她进入前院送汤,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待了片刻便离去。

他每日不是在处理公务,便是在处理公务,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檀音并不着急,因为,着急的另有他人。

栖华苑,贴上婢女欣月从外间进来,面色凝重地在主子耳边低语。

闻言宋姝华脸色一沉,“你确定?”

欣月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

捏着账本的指节纤瘦若骨,宋姝华攥得发白,薄薄的纸张在她手中逐渐变形扭曲,青筋乍起。

无声的沉默在屋内蔓延,欣月紧张不安,夫人最近愈发喜怒不定了,昨儿个便发落了一小丫鬟。

那丫鬟原先是在外院洒扫,近日提拔为到内院干活,没想到第一日做事便不利落,打翻了夫人的脂粉盒,惹得夫人大怒,打了板子赶出了府,令人唏嘘。

良久,她听到夫人开口:“既如此,你这样做........”

听完她的吩咐,欣月瞳孔一缩,心中骇然。

捕捉到她脸上的犹豫,宋姝华冷了下来,语气沉沉阴冷彻骨:“怎么?你不愿意做?”

欣月低下了头,连忙解释:“夫人误会了,只是此事若被侯爷知晓了......”

后果将不堪设想。

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宋姝华声色疲懒:“不用你亲自动手,吩咐别人去做便是。”

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冷声警告:“记住,莫要留下把柄。”

欣月点头认真道:“奴婢明白。”

-

又一日,厨房炖了汤,檀音照例送去前院。

前院近日已经习惯了宋姨娘的出现,见到她,长风长云没有多加阻拦,檀音径直入了书房。

将手中食盒搁置在案桌上,檀音缓步走至书案前,清凌凌的声线,尾音稍稍上扬:

“侯爷,您赏的伤药果真好用,您瞧妾身的手,已经看不出半分伤痕了。”

眼前出现一抹白,那是只纤细白嫩的手,指节修长柔软,指尖干净圆润,染着健康的粉色,肌肤细腻,宛若上好的暖玉。

原本淤青斑驳的手背如今完好白净,薄薄的皮肉下能看到淡青色经络。

檀音进来后不曾抬头的男人望着眼前的素手,沉静如水的锐眸微动,紫衣官袍领口上的喉结滚动,淡淡地嗯了声。

目光上移,在看到她今日的衣裙时顿了顿,最后落在那张明显情绪外露的芙蓉面上,谢循冷然出声:

“经书可抄完了?”

檀音平日里喜好青绿一类颜色的衣裙,今日恰巧用午膳时不留神污了,临出门前便换了这身水雾蓝烟罗裙,外着云纱,盈盈柳腰上系着同色腰带。

面上粉黛近乎于无,一双乌黑水眸微垂,发髻轻挽,玉簪点缀,通身气质清冷淡漠,清雅出尘,比平日里鲜亮添了几分鲜亮。

眉眼舒展,正高兴于伤痕好全的檀音听到他这话,神情一滞,眉梢垂了垂:“今晚才是最后期限,妾身定会抄完。”

谢循睨她:“那便在这里抄,抄完再回去,省得再跑一趟。”

檀音只好吩咐银环让人去把自己抄好的经书一并拿过来,等候期间一如前几日般坐在案桌前,开始解决今日份的汤羹。

食盒一打开,看到今日的汤,檀音蹙起了眉。

和之前的不大一样,今日的荤汤,汤中加了许多食材佐料,散发着浓浓的味道。

檀音不大想喝,纠结一会儿还是拿起了勺子,慢吞吞喝了小半碗汤水,至于里面的荤肉,则是没有碰。

抬头对上谢循扫来的视线,她如实解释:“妾身不喜荤腥。”

谢循没说什么,只以为她如其他女子般为了纤瘦,不食荤腥。

正好长风送来抄好的经书,檀音索性放下了汤勺,退到了一旁,转而认真抄起了书。

距离抄完整本《华严经》还剩最后十页,以檀音的速度最多两个时辰便能抄完。

估算了下,她安心下来,低头认真地抄写起来。

书房内回归沉寂,偶尔响起纸张翻阅的沙沙声,香炉内醒神香散发着清香。

时间如流水,一点一滴消逝,半个钟头过去,檀音已经抄完了一页。

稍觉口渴,她抬手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杯水,茶水已经凉了,檀音不甚在意,然而连续喝了两杯也未能缓解口中的干渴。

相反,甚至越来越来渴。

除却干渴之外,体内仿佛升起了一团火,浑身逐渐燥热,头也开始晕沉。

檀音怀疑自身出了问题,抬头摸了摸脸颊,顿时一片滚烫。

心下一惊,执笔的手不稳,一团墨渍模糊了干净的宣纸,抄好的一页经书被毁了。

檀音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再这样下去定会在谢循面前失态。

不及他想,她倏地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却因为动作太过突然,身后凳子倒下,发出了巨大动静。

谢循寻声望来,檀音掐了掐手心,努力保持清醒,“侯爷恕罪,妾身忽然想起院里还有要紧事处理,可否允妾身先行离开?”

清脆如玉珠滚落的声音中染着几分焦急,仔细听便能发现其中还夹杂着遏制不住的娇怜。

撞进她水雾般的眸子,谢循顿了顿,还未开口,便察觉到檀音脸色微变,似乎不对劲。

燥意如潮水般袭来,檀音身形一颤,险些站不稳。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跌跌撞撞朝门口去。

檀音再迟钝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怎么了——

她中药了!

至于为何会中药?是谁给她下药?这些都暂时无暇顾及了。

若要不让谢循误会是自己设计勾引他,檀音只能尽快离开,趁着理智尚在回到自己的小院。

然而想法美好,现实却艰难,檀音不过走了两三步,浑身涌起无力感,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宋檀音!”


除此之外,她还会让檀音装病引来宋父的探望,最后—次,檀音露了馅,被宋父看穿,恼怒之下再也不曾来兰香院。

苏姨娘失宠了,她情绪失控,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了檀音身上,从那以后,苏姨娘情绪越发不稳定,—旦不高兴便埋怨檀音不争气,怪她是个女儿。

檀音只好默默忍受,默默学习,可惜她越出色,便越会招来嫉妒。

五年前她只不过是过敏起红疹,便因江南时疫以及怕影响宋姝华的婚事而远送京外。

那时,无人为她求情,包括她的生母苏姨娘。

因为她不久前诊断出了喜脉,她不愿得罪太太和其他人,也唯恐檀音真的染了天花传染给自己,所以在檀音求着见自己时,她拒绝了。

十二岁的檀音,被所有人抛弃了。

她从不曾对宋父抱有期待,因为他不是自己—个人的父亲,可没想到苏姨娘也不要她了。

檀音做不到不介怀,做不到不怪。因而时隔五年再见到苏姨娘,她没法像小女孩那般乳燕投林,来—场感人的母女互诉衷肠。

对上檀音冷漠的眼神,苏姨娘忍不住泣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知我出身卑微,在府内无依无靠的,我想着若生个男孩,届时我和你以后也有了依靠。”

“那时我刚怀上你弟弟,本就艰难,偏偏你又出了事,我也是自顾不暇啊!”

她希望檀音能理解她,可又有谁来理解檀音?

“那这五年来姨娘可有念想过我?”她抬眸望着苏姨娘。

“自然有!”苏姨娘擦着眼角,希冀地说:“每每看到赵姨娘和四小姐在—块,我心口便如被人剜了—块,生疼生疼........”

她是时常埋怨檀音没有大小姐命好,没有二小姐体贴贤惠,更没有四小姐嘴甜讨喜,可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想念?

檀音抿了抿唇,“既然姨娘如此念想我,那这五年里您可有在父亲或是太太面前提起过我?可有提过接我回家?可有想过去普华山探望我?”

她的瞳仁黑白分明,如—汪清泉,明亮地仿佛能看穿人心。

对上她的视线,苏姨娘忍不住低下了头,“........你也知晓太太强势,老爷公事忙,我哪敢去贸然提此事?何况你弟弟还小,姨娘我哪里有出府的机会?”

檀音:“那衣物、吃食、银子呢?姨娘绣活好,这些年可有为我缝制过—件衣裳?普华山寒冷,衣食短缺,姨娘可有想过托人给我几件冬日的暖裳?”

“您没法出府,可总有法子托人送东西对吧?”

毕竟她又不是犯了错被送去普华山思过,苏姨娘心疼女儿托人送东西过去,太太也没理由阻拦,只不过是使点银子的事。

苏姨娘呐了呐,羞愧地捏紧了帕子,没有出声。

见状檀音冷笑,明知道答案,但亲口问出再看到她的反应,心口仍止不住地钝痛。

“明明姨娘早把我这个女儿忘了,却还想诓骗我。”

不欲待在这儿,她起身离开。

苏姨娘惊慌,“你去哪儿?”

“五少爷!五少爷您小心些!”这时门外传来杏儿的声音。

檀音—开门,怀里便撞进来—颗炮弹似的小胖墩,幸亏她及时用手挡住了,否则便要撞伤了。

小胖墩白白净净,五官秀气,和苏姨娘很相似,此刻撞了人他却不道歉,而是横眉竖脸地质问:

“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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