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回头去看那声音的主人,他有着一副极具攻击性和魅惑性的长相。高挺的鼻梁,上扬的眼角,大而狭长的眼,瞳孔呈着幽幽的绿色。
被这双绿眼盯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里,我为什么要信你?」我质问道。
他轻松地将我从地上捞起,挑了挑眉:「凭我和你是一样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我的黑色蛇尾被一条白色的粗壮尾巴缠着。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蛇?」
「你也是啊。」
我刚打算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敲门声更加剧烈了,窗户传来的声音也愈来愈强。
我慌张地拽上男人的手臂,问道:「你说门外不是我父母,那是什么?」
他没说话,蛇尾撑在地上游向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几百上千条不同种类各色花纹的蛇在我的窗外爬着,遮住了天边微弱的熹光。它们时不时撞击着玻璃,试图找到一个进入房间的方法。
有一块玻璃已经出现一丝裂痕,无数猩红的蛇芯子在那处缝隙中兴奋地舔舐着。
如果这是噩梦,那这绝对是可以送我升天的那类噩梦。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门外的不会也是蛇吧?」
男人点了点头:「它们不会开门,所以一直撞门。如果是你父母,应该已经开门进来了。」
「那我父母怎么办?他们在隔壁房间,不会被发现吧?」我脸色惨白。
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薄唇轻启:「所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趁它们现在的注意力还在你身上。」
「可是你刚刚说过,我们不是蛇吗,那我们为什么要害怕蛇?」我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们,它们怕我,我们是蛇人,但是你刚长出蛇尾,什么都不懂,对他们来说好对付。」他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还大补。」
「对你来说也大补吗?」我瑟缩着身子远离他。
他笑了笑,疏离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
「我不会害你,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怀疑地看着他,不确定能不能相信他。
我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叹了口气,抬眉看我:「我们知道你今天要化形,我被派来带你回去。」
「你们是谁?回哪里去?」只能说,他给我解释完,我更害怕了。
玻璃的裂痕越来越大了,那群蛇蟒也更激动了。
「来不及了,以后再解释吧,我们先走,好吗?」他见我害怕,勉强放轻了语气。
我迟疑地问:「你保证我们走之后,我父母会安全吗?」
他点点头,向我走来,伸出手。
我刚牵住他,就被一道力扯入一个怀抱。
我的头埋在他怀里,鼻尖都萦绕着兰花的幽香。
「抱紧我,我们要冲出去了。」他的气息落在我耳边。
我不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说了句:「别怕。」
话音刚落,他带着我直接冲出窗外。
在玻璃的碎裂声和一片嘶嘶声中,他将我的头紧紧地按在胸前,说:「别看,你会做噩梦。」
居然是这种离开的方法,我想,有蛮疯癫的。
他抱着我稳稳地落在地上,白尾往后一甩,扫走一片追上来的活物。
我们停在一辆奔驰的保姆车前,他将我往车里一塞,我瘫在座椅上,蛇尾挤满了整个空间。
他的尾巴收回,化成两条修长的人腿。
坐进驾驶室,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我,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没开错车,这车才能塞下你。」
我微微脸红,有点不好意思,嘟囔着:「怎么你就能变回腿,我就不能?」
他转身看着我,捻起我的尾尖,嘴角噙着笑:「一般新人头七天都不适应,过了这七天,你就能掌握你的能力了。」
他的指头把玩着我的蛇尾,从尾尖传来阵阵酥麻,这种不熟悉的奇妙感觉来自身体深处,我突然觉得有点燥热难耐。
我刚想说什么,他瞥了瞥车外,放下了我的尾巴,脸色一冷,说道:「扶稳点,我们要出发了。」
说着,车子就猛冲了出去。来不及反应,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倾倒,脑袋直直地撞在靠椅上。
「你慢点!我都撞到头了!」我摸着头,不满地冲他喊道。
他从后视镜里对上我的视线,眼里尽是玩味:「还慢点?你看看后面是什么在追着我们。」
我忙撑着身子往车后看去。
满地的蝰蟒扭动着极速游行,排山倒海般袭来,所过之处,尽是蛇头攒动。
好家伙,树上长的,土里埋的,地上跑的,草里蹦的……怎么全是这东西?
就差天上飞的了。
等会,天上飞的那是啥?
我定睛一看,对上一对嗜血的红色眸子,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一个半人半鸟的男人飞在半空中。上半身还是人样,下半身接上鸟尾,肩膀上长着一对巨大的棕褐色羽翅,几乎遮住了半落的月。那双翅膀轻轻扇动,激起一阵强风,吹得树林沙沙作响。
「这又是什么啊?」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鹰人。」他答道。
「那这鹰人来干嘛,不会也是来吃我的吧?」我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吃你,」他停了停,眼里带上冷意,接着说:「或者,吃我。」
我不敢相信:「不是吧,连你也打不过啊?」
他撇撇嘴:「你想想蛇的天敌是什么?」
蛇的天敌……妈耶,就是鹰啊。
鹰将蛇抓到高空中,然后再松开爪子,让自己的猎物坠下,摔死。